龔印嘉的話讓張本民有點意外,於是歪頭一笑,道:“龔市長磊落,能主動談起此事,那我就順著說幾句,其實啊,在查身份之前,鄭金樺就對我的工作進行過打壓,尤其是對我招商引資的物件圓方集團,更是送過不少‘緊箍咒’,讓人家極為難受,我呢,也跟著坐立不安。”
“這個,我不否認。”龔印嘉點了下頭。
張本民聽後襬手笑了下,道:“唉,算了,還是不說那些吧,有些偏題,我接著剛才身份被查的話題繼續講,由於那是無中生有的事,所以我的身份並沒有被查出問題,可是你們卻不罷休,現在又搞了個動作,想把我趕出屏壩鄉大院。”
“把你趕出屏壩大院?”龔印嘉皺起了眉頭。
“你在裝糊塗麼?”張本民哼笑道,“難道不是你讓人跟春山縣那邊打招呼,要把我踢出公職人員隊伍的?”
“開什麼玩笑?!”龔印嘉深深地皺起了眉頭。
“哦,瞧你這反應我大概就明白了。”張本民裝出恍然的樣子,“也應了剛才說的,鄭金樺可真是個禍害精。”
“……”龔印嘉也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但此刻,他沒有開口。
“春山方面跟我講了,你身邊的人唐乙扣跟那邊打過招呼,要求把我趕出屏壩鄉大院。”張本民繼續講著,“開始我以為又是你在背後發號施令,現在看來不是,應該是你兒子龔名正暗地裡找到唐乙扣要求做的,而且可能還提出要瞞著你的條件,所以你並不知情。”
“這個唐乙扣,真是……”
“龔市長,你可別怨唐乙扣,誰叫他是你的私人秘書呢?龔名正找他做事,他敢不聽?”張本民道,“其實就這事而言,我要說的重點不在於此,而是在於龔名正為何要那麼做,難道你不認為是鄭金樺推動的?”
“正常情況下應該不會,龔名正是我的孩子,我瞭解他的性格,也許是從小被我慣壞了的緣故,對我的依賴性很大,他有什麼事肯定會跟我說的。”
“那是因為他還沒遇到鄭金樺。”
“不可能,即便是鄭金樺要求他那麼做,他應該也會跟我說一聲的。”
“人不能感情用事,你看你,堂堂一個市長,在牽涉到兒子的問題時也變得固執、愚蠢起來。”張本民道,“在龔名正沒碰到鄭金樺以前,你的認知可能都跟事實相符,他可能會事事向你彙報,但是,和鄭金樺在一起後就不一定了。當然,出現這種情況到底是好是壞還很難說,也許從另一個角度看,那對龔名正的成長也是好事,畢竟他不能一輩子都靠著你,總要學會自己拿主意做決定,然而,他要是持續受到鄭金樺的唆使,那他不但學不會,而且還有點跳火坑的感覺。”
龔印嘉沉默了。
張本民繼續,“現在,你明白剛才我說的了吧,鄭金樺就是個禍害精,在她的陪伴下,龔名正只會走上更歪的路。哦,很抱歉我用了‘更歪’的字眼,但事實就是如此,在你的溺愛下,龔名正是不務正業的。前陣子他不是掌摑了一個擺水果攤的老人嘛,結果那老人一時想不通自殺了,後來人家兒子回來要求依法解決問題,可是卻莫名其妙地因盜竊案而被抓了起來。你說那都是些什麼事兒?太不公平了,簡直是人性的泯滅、道德的淪喪。”
“說些什麼亂七八糟的。”龔印嘉看上去有那麼一點點的不自在。
“看上去亂,但背後的聯絡卻相當清晰。”張本民抿嘴一笑,“我認為,剛才說的那些,你在背後出的力肯定不小。”
“這話可不能亂說!”龔印嘉趕忙搖頭否認。
“別緊張,我的矛頭對準的是鄭金樺,不是你。”張本民一歪嘴角,“雖然你也絕對是有問題的,但我並不想舉著正義的旗號去觸碰什麼。”
“說話注意點!”龔印嘉不高興了,“我能讓你到我面前來,並不是怕你、躲不起你,所以你不要得寸進尺!”
“怎麼,著急了?”張本民滿不在乎地一笑,“良藥苦口利於病,忠言逆耳利於行。我的話絕對能讓你有所警覺的,你能接受並在以後嚴格要求自己,就是個幸事,否則,怕是要有滅頂之災。”
“放肆!”龔印嘉感覺受到了莫大的羞辱,“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膽嗎?敢這麼說!”
“喲,你別動氣,要是被氣出個意外來,我可沒法解釋。”張本民哼聲道,“真佩服你那虛無縹緲的底氣,還真足。”
“你,你給我出去!”龔印嘉抬手一指房門,“立刻出去!”
“剛才我說了,不想標榜自己是正義之士然後去搞點什麼揭發,也不想做見錢眼開的小人,把那摞成床一樣的人民幣給轉移走。”
張本民這幾句話說得風輕雲淡,但在龔印嘉聽來卻是晴空霹靂、五雷轟頂,震得他身形一晃,差點沒站穩一頭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