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煤開始,張本民讓何部偉揀大塊的,那樣能多出些空隙,輕快點。想少裝是不可能的,堆煤場有監工,發現誰裝不滿,上來就是一頓耳光,直打得口鼻流血。裝得慢也不行,輕則掌摑,重則棍棒相加。
張本民老老實實地快速裝了一滿筐,累點不要緊,就怕被打傷,那會影響出逃。出發時,他跟何部偉靠在一起,關鍵時刻,還得幫幫手。
運煤時分組,大約二十個人一隊。張本民他們這批剛好是一組,排成一列,按序出發,旁邊有四個手持槍支的人看管,十分嚴苛。
看得嚴,其實不算什麼,關鍵是路途難行。
出了礦區,便是稱不上路的山路,有些地段必須手腳並用。最危險的地方,一不留神便會跌入崖谷。
“這他媽可怎麼受得了,簡直是寸步難行。”沒走多大會,何部偉就已氣喘吁吁。
張本民也不輕鬆,重負荷下,他的呼吸也變得粗重起來,“照這麼看,我們得抓緊時間想辦法逃走,晚一天就多一天危險。”
“就是,弄不好一失足摔下去就沒了命。”說話間,何部偉腳下一滑,蹬掉一塊石頭,石頭頓時骨碌著滾下崖坡。
張本民忙伸手拽住何部偉的揹簍。
“你他媽是不想活了是不是!”靠近張本民的一個看押人員對他吼道,“誰跌下去誰死,你想跟著陪葬啊!”
張本民不敢答話,催促著何部偉快走。何部偉抬頭看著暖融融的太陽,一聲嘆息。
“老闆,能不能歇會兒?”隊伍中走在後頭一個年紀大點的人問,他臉色蠟黃,已近乎虛脫。
“到前面去歇,正好一半的路程!”看押人大叫著,“一趟只能歇一次,回來的時候空筐,一次都不能歇!”
歇一次,總比不歇要好,好歹這也是個盼頭。
過了十來分鐘,到達一個較為開闊的斜坡地段,歇息開始。所有的人就地而坐,藉著坡面靠著揹簍,大口地喘著粗氣。
“這樣下去我會死的。”何部偉鬆垮著四肢,氣若游絲,“活活累死。”
此般境況,只有精神上給以鼓勵。
張本民故作輕鬆狀,“你想不想成為很厲害的人?”
“什麼意思?”
“拳打南山猛虎,腳踢北海蛟龍!”
“就像你一樣?”
“是啊。”張本民點點頭,此時不需要謙虛。
“只是背個煤筐就行?”
“那有什麼不可能?你想想,特種兵為何那麼厲害,還不就是整天進行魔鬼式訓練?每天也是要死要活的。現在,我們不也差不多麼?!”
“噯,還真是那麼回事!”何部偉挺起脖子,精神一振,“好,我他媽就豁出去了,捨命練到底!”
何部偉的狀態一變,張本民頓感欣慰,眼下最關鍵的就是要他支撐住,不要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