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山坳,晨音驚鳥。
這畫面本應該很美,但此時此刻,對張本民來說卻是何等巨大的災難!他不由地懊惱一嘆,就這麼活該倒黴?
運氣不好確實也沒辦法,驚起的飛鳥,一下將兩名武警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不用憑經驗,常識就可以告訴他們,這邊有故事。
任何時候,都不能輕易認輸。情急之下,張本民立刻捏著嗓子,學了幾聲短促的野貓叫,然後撒腿往山下跑去。其實不是跑,確切地說是連滾帶爬,但這都無所謂,能脫身就行。
的確,張本民學野貓嘶叫,並不奢望真的把兩名武警戰士給騙過去,他只是想為自己的奔逃爭取哪怕是一點點的時間,畢竟,武警戰士至少要花上幾秒鐘時間去過濾處理所聽到的聲音。
可事實上,就算張本民能爭取到再多的時間也是徒勞,因為沒跑多遠,他發現前面已經沒了去路。停下腳步時,出現在面前的是一個懸崖。
這面山坡有片一多千米長的塌落,而張本民,正好處在中間位置。身後追擊的聲音越來越近,已經沒法後退,這個時候,就算朝兩邊跑,也已有些來不及。
此刻,張本民多想化成一隻雄鷹,雙臂一伸,就像展開一對豐碩有力的翅膀,從山澗自由翱翔著滑過。
這妄想一閃即逝,張本民要的是那份自由飛翔的信心,他相信天無絕人之路。是的,他探頭看到腳下的崖邊,伸出了一根樹枝。下面的崖壁上,斜里長出一棵比較大的樹。
也許,那就是生命之樹。
張本民蹲下來,小心地伸出一隻腳,試探著踩住樹枝。還行,比較硬朗,可以藉助它滑下去,或許就有可能覓得一線生機。當即,他腳蹬樹枝,背靠崖壁,靠著這兩個支點,再用兩手輔助,沿著崖壁不斷向下降。
身下是幾百米高的懸崖,此刻有的不僅是心驚肉跳,全身也都變得有點僵硬起來。不過,死裡求生的強烈慾望壓倒了一切,很快,張本民就調整好了狀態,所以整個下滑的過程還算比較順利,並無意外。
也就是一二十秒鐘的工夫,張本民便踩到了那棵樹的主幹上,絕對是牢固而結實的,他不由得鬆了口氣。
躲在這個地方可以說安全了許多,但還不是萬全保險,因為站在懸崖邊上探著頭,多少也還能看到這裡一點,而且這棵樹雖是常綠科,但枝葉並不多,不足以遮身。這可能跟它生存的環境有關,如果枝葉濃密,遇到風雨的阻力就會很大,可能根本就沒法在崖壁上生存下來。
沒辦法,還得繼續尋找更好的藏身之地。剛好,在這棵樹生根的地方,有凸起的一道斷裂隔橫,約半米寬,一直延伸繞到旁邊稍稍突出的一塊崖石的另一側,而那邊正上方的崖頂正好也突出了一點,看起來就像個門簷。如果能爬到那邊躲起來,從上面根本是看不到的,應該足夠安全。
不容多想,張本民順著樹幹爬下去,緊貼著石壁踩到隔橫上,慢慢往巨石的另一側移去。
為了爭分奪秒,緊貼著石壁的張本民腳步移動加快。情急之下險象環生,兩次差點失足落下,好在身體平衡度還可以,算是有驚無險。
很快,便觸到了那塊崖石,慢慢繞過去後,竟然柳暗花明!
崖石另一側幾米遠的地方,竟然有一個山洞!
山洞的口不算大,只有一個人多高,形狀比較規則,有明顯人工鑿建的痕跡。此刻張本民也顧不得多想這個山洞緣何存在,因為頭頂上已經傳來兩名武警戰士的講話聲。
最後,離洞口還差兩米多的時候,張本民乾脆縱身一躍,直接跳進了洞裡。
就在落地的一瞬間,頭頂上的說話聲已非常清晰。
“又是滾石又是飛鳥、夜貓的,但願只是巧合。”稚嫩的聲音說。
“就算不是,那也得是。如果我們回去報告有異常,大隊人馬殺過來,最後要是什麼都沒發現,那我們還不要被埋怨得死過去?”
“我看也是。再說了,這深山老林的,孤零零一個人跑進來,能待幾天?保不準兩天後自己就跑了出來,警察完全可以守株待兔。”
“行了,咱們回去吧,一切都會成為歷史,而歷史是沒有對錯的。也就是說,我倆不管有沒有什麼發現,或者說本來應該有所發現而實際上卻沒有發現,全都無所謂。”
聽了這話張本民很是感慨,這名做班長的武警說話還挺有哲理。不過,這個時候發如此感慨,真是有點不知死活,眼下得抓緊想想下一步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