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本民站起身來,看著躺在地上的張燎與何廣升,真的想用皮帶把他們抽到西天去,自作孽嘛,不可活。不過考慮到安全問題,還是早點離開為妙,因為此事的參與者除了何廣升與張燎兩人,起碼還有胡華正那個幕後策劃者,所以他應該是按照節點進展高度關注的。歸根到底也就是說,時間仍寶貴,必須趕緊離開,不能拖拉,否則警察就來了。
“何廣升,剛才我就說了,你比張燎好一點,要是碰著機會我會至少照顧你一次,現在就是了啊,要不我會把你抽成痴子的。”張本民說完,把皮帶扔到了何廣升臉上,然後拿起了透明塑膠袋裡的“兇器”,那把帶血的錘子,這個不能留下。
從永博公司的圍牆翻出來,儘量揀小路奔走。冷風陣陣吹來,張本民不由得縮緊了身子,想想接下來要面對的現實更是不寒而慄,但也沒法不去面對。
現在,已是有家不能回。
張本民可以想象得出,當出勤的警察趕到永博公司後會發生些什麼。有胡華正在背後操持,再加上何廣升與張燎的口述,從案面上看,他絕對就是錘殺永博公司女會計的兇手,就是個殺人在逃的通緝犯。而且照時間推算,這會兒縣公安局可能已經把這事當成大要案處理,城區的各個路口或許已有警察設崗把守。還有,家裡和所有親近的人,也可能都在被監控之列。
輾轉奔突中,張本民打算把錘子扔掉,這個“兇器”必須處理掉。為以防萬一,他還擦乾淨了錘柄上的指紋。不過,隨後他又想到在城區丟到哪兒都有被發現的可能,所以還是先帶著,等找到合適的地方再扔。
一路向南。
城南地勢複雜,而且有高速公路出入口,可通往四面八方。所以,那裡的高架橋是初定的目的地,到那兒之後,要是還沒有新的計劃,就扒過路的貨車上高速遠走。
耳邊,時有警笛聲傳入。
張本民苦笑了起來,暗歎命運的轉盤竟會如此荒唐,給他定了這麼一個格。不過,他不會屈服,他要等到真相大白的一天,畢竟還有太多的事情要做。
然而,真相能否破塵而出?張本民不由得閉上了眼睛,陡然間,一股徹頭徹尾的絕望感襲上心頭。也難怪,所有的一切都對他不利,擺在面前的似乎只有死路一條。
求生的強烈慾望,流淌在每一個人的血液中,關鍵時刻便會被激發出來。張本民也不例外,他很清楚絕對不能認命。不認命不僅僅是為了自己,還有親人和朋友,他們有可能會因為他而遭受毒手。
可是不認命又該怎麼辦?恍然間,心頭一陣異樣的顫動,緩緩傳遍張本民全身,那是股充滿暴戾和殘忍之氣的殺機!
人之初性本善,但人人心中也有個惡魔,只是它大多一直在沉睡潛伏著。有的人終其一生,心中的惡魔只會在夢裡,而有的人,卻會早早地甦醒且膨脹著。
此時,夜風雖冷,但張本民不再感到有寒意,惡魔之火似是將他的軀體點燃。回望來時路,有種想回去把張燎、何廣升與胡華正三人結果了的衝動!
衝動歸衝動,不能失去清醒的頭腦。即便是成為惡魔,也要做一頭精明的惡魔。眼前最要緊的,就是躲避追捕。
不過,張本民現在並不打算離開縣城太遠,他想找時機潛回城中探聽一番事態的發展。當然,這也有極大的危險,因為天一亮絕對會全城戒嚴,車站和城區各出入口都會有警察重重把守,各旅館酒店、旅館等場所,也會收到協查通知。只要一回去,就相當於是主動朝警方佈置的口袋裡鑽。
儘管如此,張本民還是決定留下,只不過要躲得遠一點。
春山縣南部的群山叫南大山,山不是很高,不過很荒漫,植被濃密,是藏身的好地方。前幾年,縣裡曾要把那裡開發成原生態山景旅遊區,雖沒成功,但也吸引了一些人跡過去。可即便如此,前行兩個山頭之外,就是發燒的驢友也很少過去,幾乎是人跡罕至。如果不是有一條穿山公路蜿蜒經過,那片山林真的可以稱得上是秘境。
目的地調整,南大山腳下。
夜漸深,但城區並沒有睡去,總有一些人偏愛夜的顏色並陶醉其中。張本民很羨慕,擁有自由的他們是如此幸福,而他,只有繼續南行。
速度再加快,但步行起來還是有點慢,而且還要為了安全而繞行,怎樣才能在天亮前到達山下?計程車等交通工具是不能坐的,那會暴露行蹤。不過,有一種車輛或許可以利用,垃圾車。
在南大山腳下,有一個垃圾填埋場。城區的垃圾,會在夜裡透過各中轉站被垃圾車送到那裡。
出城區往南,有一個必經之地,就是高速公路高架立交。張本民打算先到那裡貓著,等到有垃圾車經過時就爬上去,前往南大山,那樣能節省大把的時間和體力。
眼下已由不得多想,沒有那麼多時間可以消耗。當即,張本民便沿著黑暗偏僻的小路繼續向前,往高架立交那邊迂迴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