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張本民心境起伏得厲害,覺得要做的事太多,一時間竟然還有些焦慮。這個苗頭必須剎住,否則急於求成容易亂了步驟。於是,他調轉方向去找高虹芬,當天夜裡,兩人幾乎聊了個通宵。
早上八點半左右,張本民離開高虹芬住處,雖然一夜沒怎麼睡,但在其他方面有滿滿的收穫,所以精神依舊很飽滿。他先去找宋為山兌換了國庫券,然後又分別到中華路和西關路找了兩個代收的老闆娘拿了貨。現在,回收的國庫券不多了,各自的熟人圈子就那麼大,資源有限。
剛好,張本民也不打算再收下去,前前後後加在一起也快有二十萬了,他還真怕出現意外讓一切打了水漂。回到沙城廠裡,他告訴孫餘糧跟屏壩鄉各個村也都說說,收券的事打住。
收券的事是叫停了,但地條鋼和板梁廠的事要大力搞起來。
地條鋼是不用擔心的,雖然違規,但有屏壩鄉大院支援,不管如何都會比較穩固。反之,位於沙城的板梁廠雖然是正規的,卻倒讓人不放心,因為地方上的政勢有波動。書記徐端健自然是支援的,但怎麼說板梁廠只不過是鄉里的一個小企業,假如在唱反調的勢力強力干擾下,保持起正常運營要是費勁太大,估計他也不會過多去關照。
唱反調勢力的核心是史廣明,有張燎在背後戳弄,他估計早晚要對板梁廠出手,落點無非是安全和環保問題。
未雨綢繆,張本民就此召集錢家老大、石幹事包括嚴騮幾人開了個會,事先就可能出現的情況商討了應對措施。完後,還特地交辦了件事給嚴騮,要他一定要和派出所那個高個民警打好關係。
嚴騮說沒問題,高個民警叫伏雲濤,跟他私下交往很不錯,完全能靠得住。為確保牢靠,張本民讓嚴騮轉告伏雲濤,年底板梁廠結算後會對他有所表示。
這一番安頓後,張本民又想到了呂建保,承他的情很多,怎麼著也得有個說法才是。對鄉鎮官員來講,最重要的政績無非是看地方經濟發展,歸根到底一句話,就是看鄉里賺到錢了沒。
張本民覺得當初應該把地條鋼的專案給鄉里,自己不應承攬過來。想到地條鋼,他忽然眼前一亮,還有個專案跟地條鋼的性質差不多,假如給屏壩鄉大院運作的話,估計前景會很好。
當即,張本民便找到了宋廣田,說實在是沒有感謝呂建保的了,只好弄個專案給鄉里做做。
宋廣田也很感興趣,他是跟班呂建保的,如果呂建保出了成績,他很有可能就會跟著沾光。“想到啥新專案了?!”他頗為興奮地問。
“土法煉焦。”張本民平淡地說。
“這……”宋廣田憨憨地一笑,“咋感覺跟你那地條鋼是一個模式的呢,一個土法煉鋼,一個土法煉焦。”
“對嘍,就是一個性質的。”張本民一點頭,道:“要說從長遠看,確實不太合適,因為工藝不怎麼標準,導致產品質量不太高,而且尤其是會汙染環境,所以只要有人舉報,就很有可能被查。”
“這麼說的話,肯定有縣質監局的事,不過跟那個稽查大隊隊長賈司海已經處好關係了,應該沒事。”
“不只是質監部門查,環保局也要查,而且主要是環保局查。”張本民道,“不過嘛,查歸查,做歸做,就短期而言,從綜合角度看,也不是不可以嘗試一下。”
“俺也同意你的看法,有個詞叫斷臂求生,說的不就是這意思?”宋廣田道,“從道理上講,應該是不能以生產劣質產品、以犧牲環境來尋求發展出路的,但如果是在快要窮死的時候,是質量重要、環境重要還是發展重要?很明顯嘛,得先吃上飯再說,至於質量,好歹將就著也是可以的,環境嘛,汙染一點也是無奈之舉。”
“你很通透,挺有有超前思維的,不過今個兒就不談大道理了,歸根結底還是環境比較重要。不過嘛,總歸有些例外的情況,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有些事就是走一步看一步。”張本民笑道,“但是話說回來,能提前安排的就提前搞定,縣質監局那邊已經有了關係,如果縣環保局那邊也能先通通路子,就會更從容了。”
“那個應該不難,多少還能找到點路子的,再說了,都是科級單位,俺們主動俯下身子,他們還能不通融通融?”宋廣田道,“關鍵是土法煉焦的難度大不大,你是知道的,咱們鄉里可沒啥能手。”
“不難,而且還有得天獨厚的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