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的一聲,院門被踹開。
這聲音,同七年前的那次何其相似,也是發生在晚間。只不過,這次進來的不是鄭成喜,而是鄭建國。
張本民不再仰望點點繁星,迅速收回那百千縷思緒,又站在了一九八三年的年頭上。“是哪個狗日的,用恁大力氣踢門!”他先開口吼問起來。
“嘎娃!”進門後的鄭建國情緒異常激動,“你死定了!竟然敢放火燒俺家的草垛!”
“哦?”張本民裝作很驚奇的樣子,“你家草垛著火了?”
“甭給俺裝!”鄭建國劇烈喘息不止,“告訴你,你惹大禍了!”
“你,或者是有其他人,親眼看到了草垛是被人點火的?”
“還用親眼看麼?稍微有腦子的人就能看出來是你的報復行為!”
“也許只是個意外吧,比如大人扔的菸頭,或者小孩放了鞭炮啥的。”張本民保持著情緒的穩定,他知道與鄭建國沒啥好爭執,否則只能是讓這個小狗日的找到理由發飆。
羅才花來了,一路追著來的,她不想讓鄭建國來找門,畢竟只是個猜測,並沒有抓住現行。還有就是,她覺得張本民越來越不簡單,假如現在不悠著點,再過幾年等他長大成人,折騰起來可能根本就沒法對付,那可要遭大罪的。
“七年前的一個晚上,鄭成喜踹開門進來,痛快地打砸了一番。七年後,也是在一個晚上,他的兒子又來了,是不是也要再搞個破壞?”張本民對羅才花道。
羅才花沒有回答,拉著鄭建國離開。
“俺送送你們!”張本民跟著走到大門外,站在巷子中。
大街上,孫玉香的瘋言瘋語瘋笑瘋鬧還斷斷續續著,而且還拿了幾張破報紙點著,說給她爹老孫頭燒點紙錢。
此刻的張本民沒有任何憐憫,更不覺得之前做得過分,相反,他認為一切都來得很合適,老孫頭和孫玉香,一個死有餘辜,一個瘋得正好。“慢慢來吧,你們一個都跑不掉,當初有多得意,以後就會加倍失意。”他自言自語著。
這天夜裡,無眠。
天亮後就是年三十,真正的年關就到了。講究的人家,夜裡過了十二點就燃放起了爆竹。
張本民嘴角掛著微笑,也拿出了鞭炮。以前過年,每到這個時候聽到別人家的爆竹聲,他總是很羨慕。今年,他早早就準備了,也要體味一下在年三十的凌晨炸鞭的感覺。
“咔咔咔……”
電光石火下,鞭炮的脆響中,張本民感到了一股強大的力量,覺得腳尖一點地,就能飛行出一大段距離。
“穩住,穩住!”張本民告誡自己,以目前的境況而言,他還很弱,只有韜光養晦,否則,沒準只是一個賈嚴肅就能讓他人仰馬翻。
天亮之後,張本民沒怎麼出門,街上都是攢足了勁過大年的人。他怕遇見鄭成喜一家,甚至連周家茂都怕碰到,還有汪益堎、曲合業他們幾個,陰險狡詐又歹毒,即便不惱著他們,但只要他們一時高興,沒準就會拿他開涮。
喜慶之日,不想碰那些個黴頭。
高奮進和孫餘糧找過來,一起出去玩。這倒是可以,野外是個大樂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