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個陰沉的日子,魏春芳突然接到通知,要她去縣城監獄看看張戊寅,他病了。
當時,魏春芳就頭腦一懵,她似乎察覺到了事情不對勁,便立刻坐上村裡老張頭的毛驢車趕往縣城。
當天晚上,魏春芳沒有回來。
童海青一個人害怕,要張本民同她作伴。
張本民躺在童海青身邊,睡不著。
“你怎麼不睡?”童海青問。
“俺想俺爹。”
“哦,沒事的。”童海青拍拍張本民的小肩膀,“別擔心,真的會沒事的。”
“嗯。”張本民除了點頭,再沒有其他選擇。
童海青搖起了扇子。
張本民聞到一股股清香。
那一晚,睡著了的張本民忘掉了擔憂,只是做了好多奇怪的夢,一會兒吃棉花糖,一會兒拍皮球,好像還洗了個澡,溫熱裹身。
第二天清晨,廣播裡《東方紅》播了兩遍,童海青都還沒醒,等她慌里慌張地起來趕去上工報道時,已經遲到了半個多小時。
“今個兒你沒早飯了!”老孫頭大聲吼著。
童海青根本就不在乎,很輕蔑地哼了一聲,轉身走了。
老孫頭咬咬牙,損損地罵了一句,“小比樣,嫩得一掐都直淌水,還跟俺裝老成!”
張本民從家裡拿了塊幹餅,送給童海青。
童海青根本沒心思吃,魏春芳到現在都沒回來,老張頭也沒回來,她預感到事情肯定不簡單。
半中午的時候,魏春芳回來了。她坐在毛驢車上,神情呆滯,誰問都不答話。
只有趕毛驢的老張頭不住地搖頭嘆氣,“唉,去了,去了。”
人們這才看清楚,毛驢車上卷著張破席子,露出一雙腳。
張戊寅死了,死得不明不白。
監獄的人告訴魏春芳,張戊寅死得很突然,完全沒有徵兆,晚上還好好的,到早晨就沒了呼吸,屬於暴病身亡。
魏春芳不相信,在監獄裡哭著要真相,整整一夜,她一直在哭。天亮時,她不停地敲打監獄辦公室的門,她就是要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