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勝利喜好喝酒,但他忍住了一滴都沒嘗。
這也是個規矩,收割蘆葦一般分三個工種:割、拖、運。
割,就是拿鐮刀的人的活計,最辛苦;拖,就是把割倒的蘆葦捆成束,再拖到岸邊;運,就是把拖上岸的成捆蘆葦,用三輪車或平板車運回家院。
有資格喝暖身酒的人,是割、拖兩個工種,其他的沒那個口福。
劉勝利自然也是享受不到那福利的,當然,以他大隊隊長的身份,完全可以呷幾口。不過,重任在身,來不得半點差池,豈能貪杯?
“那就等晚上,晚上吃飯時多喝點。”張本民給劉勝利吃顆定心丸,他雖然沒出啥大力,但忙前忙後的,小腿也幾乎沒停住,而且等會跟桑窪大隊的人開幹,他得衝在前頭。
“行,晚上喝!”劉勝利嚥了口唾沫,“晚上是沒啥事的。”
正說著,北面橋頭有七八個人拐到了小路上,大踏步向這邊走來。
“誒!來了,來了!”劉勝利盼望的大事件終於發生,他興奮不已,“日不死的,今年來的人不多吶,看他們又會耍啥花子。”
桑窪大隊最近兩年有點耍怪,夾雜著點穩操勝券的自信式戲謔,去年竟然派了一幫小婦女過來,弄得嶺東大隊的一幫爺們很無奈。
“劉哥,以後你做了書記,思路要轉變一下,不能老是防守,關鍵時刻也安排人過去,攪和攪和桑窪大隊!”張本民琢磨著,“要不他們還當成每年表演、獲利的大戲了!”
“之前就想過呢,可鄭成喜個比養的根本就不問事,有一次幾個勞力自發組織過去,結果被他們的大隊書記趙二毛帶人硬生生地打了回來。”
“狗日的就是狗日的!喪家犬日的!”張本民一邊狠狠地罵著,一邊看著越來越近的來人。
為首的好像挺有派頭,從穿著上看不是一般的老百姓,但一看架勢,呢子大衣袖子沒伸,在肩膀上挑著,左右耳朵上還各夾著根香菸,不用說,估計是個大隊的幹部。
“喲,今年還動用大隊的領導了啊。”張本民先對著他們開口。
“還行嘛,著小孩有點眼光。”為首的聽了點點頭,“不過你還是一邊玩去吧,別礙著俺們幹正事。”
“哦,好啊。”張本民邊說邊轉身走,不過僅僅兩步之後就停了下來,扭頭對那為首的道,“嗌,能把你娘喊過來麼?”
“俺娘?”為首的很納悶,“叫俺娘來幹啥?”
“給俺到一邊玩玩啊。”張本民直接就把話槓到了底,“你讓俺到一邊玩,總歸得找個東西給俺玩吧?”
“你……”為首的瞬時氣血盈腦,身子一晃差點栽倒,“你找死是吧?好!今天不敲斷你兩條腿,俺就不叫趙二毛!”
哦,原來是桑窪大隊的書記。
劉勝利一聽這名字,心裡有點打鼓,趙二毛可不是個善茬,一河之隔有所耳聞。不過有派出所的人撐腰,所以還硬氣得很,本來也就是這麼計劃的,如果臨場萎縮,事後或許要被張本民訓斥的。
於是,劉勝利猛地上前一步,抬手一指,“管你是二毛三毛還是五毛的,今個兒跑到咱嶺東大隊的地盤上,還想撒野?!”
趙二毛驚訝到了極點,探著腦袋問劉勝利,“你,知道俺是誰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