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要開,話要說。
剛好晌午了,張本民把薛金枝叫到小麵館坐下,邊嘬溜著麵條邊將借錢的前因講了個仔細。
薛金枝一邊聽著,一邊將碗裡的大部分麵條挑給了張本民,“你多吃點,這事兒得讓俺好好想想。”
“想啥,不相信俺?”
“俺上班好幾年就攢了點錢,現在一下要全給你摞走了,還不讓俺想想吶。”
“哦,那可以想,使勁想吧。”張本民呵呵笑著,“你信不信,到時俺會多還你很多!”
“多還的俺不要,把本錢給俺就行。”
“現在還是不說那些吧,等還錢的時候再細談。”張本民放下筷子,“金枝姐,你有多少錢?”
“頂多也就兩千吧。”
“那借給俺一千五行不?”
“虧得你還有五百塊的良心。”薛金枝摸了摸隨身帶著的包,“俺還得回家拿存摺。”
“那就辛苦了,因為事情的確挺急。”
“聽你一說客氣話,俺心裡就沒個底,總感覺你下一刻不知要冒出個啥壞點子來。”
“俺在你心目中就恁樣的呀!”張本民搖了搖頭,“那俺做人可就失敗嘍。”
“你失敗個屁!要俺說啊,簡直是太成功了!都能把俺的一切都拿了去!”
“喲,這……”張本民不好意思地笑笑,“要是恁樣說的話,那俺可就成全世界的首富了!”
“得了,俺可沒恁值錢。”薛金枝說著站起身,“俺先回家拿存摺,一會就來找你。”
張本民看著薛金枝雪中的背影,有股子說不出的滋味。
這個雪天,註定會永生難忘。
回到嶺東大隊的時,已是半下午。雪還沒停,只是沒有中午那會大了。
張本民心裡熱乎乎的,不只是因為揣著借來的一千五百塊,還有對未來滿滿的打算。
穩住了,慢慢來!
進入村口,張本民騎得很慢,一是想顯擺下洋車子,二是想讓人們看看那一紮白酒。然而到街中心時,心口一下就堵了,因為周家茂。
周家茂在路邊站著,完全不顧飄著的小雪,跟根木樁似的。
這種站街的習慣,在嶺東大隊比較常見。一般在外幹工的人回來,開始幾天一般都會多抽點時間到街上站站,口袋裡裝著香菸,見人就散散,一來是打招呼已經回家了,二來是表明在外幹得還不錯,掙到錢了。
周家茂看到張本民時,眼神不但陰,而且還透著股狠勁。
張本民完全能猜得出來,應該是周國防向周家茂告了狀,說了一些如何被他欺負的事情,要不周家茂不會變得那麼兇。
“嘙”一聲,周家茂隔著路,朝著張本民吐了口痰。
示威,還是侮辱?
張本民立馬跳下洋車子,撐起車腿後,解開褲子掏出傢伙,對著周家茂的方向開始撒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