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晁山攔在大路中央,臉色嚴肅。
看到謝珣和陳安寧的馬停下來,已經年過六十的聞晁山大步朝著兩人走來。走到距離十步的位置,他揖起雙手,朝著陳安寧深躬到底,“是老夫無能,沒能教好孫女,得罪陳二小姐之處,還請陳二小姐高抬貴手,放她一條生路!”
陳安寧掃一眼周圍看熱鬧的人群,目光漸冷。
聞晁山這是料定她給聞雅亭下毒後,想以輿論裹挾她遞出解藥。
“聞小姐張狂跋扈,不是一日兩日,”謝珣淡聲開口,言語不掩嘲諷,“本官患疾無法說話那些年,可沒少受她欺凌。本官病癒後,聞小姐又沒少散播本官對她青睞有加的謠言。聞大人耳聾眼瞎是今日才康復過來嗎?”
“怎麼本官受委屈的時候,沒見您出面制止。聞小姐今兒惡人有惡報,生上惡疾,將不久於世後,您就坐不住了?”
聞雅亭連他都欺凌,更何況普通的老百姓?
原本想利用他們的無知,逼迫陳安寧救人,此刻聽著他們幸災樂禍的指點,聞晁山的老臉有些掛不住了。但比起聞雅亭眼裡無身份的無差別欺凌,聞晁山就謹慎很多。
皇上是很看重他。
但真要二選一。
皇上絕不可能棄廣陵王府而擇他。
明白這一點,儘管心裡對謝珣不敬之事著惱,面上卻立刻做出惶恐模樣,“是下官教子無方,還請謝大人恕罪。”
說著,就要下跪。
謝珣靜看著他,並不阻止。
聞晁山跪到一半,見他無聲,心頭惱意更重。陰沉著臉正要收腿,忽然聽到廣陵王道:“這是做什麼?”
聞晁山心頭冷笑兩聲,迅速跪到地上,雙手伏地,磕著頭道:“下官教子無方,懇請謝大人、陳二小姐恕罪!”
廣陵王走下馬車,看一眼聞晁山後,問謝珣:“發生什麼事了?”
謝珣翻身下馬,也看一眼聞晁山後,嘲弄道:“聞大人的孫女在表妹辦的宴會上找安寧的麻煩時,突發惡疾。聞大人愛孫女心切,攔著我們的路,給安寧‘賠禮’,讓安寧放他孫女一條生路呢。”
廣陵王今兒一早就出了門,對宴會上發生的事並不清楚,但聽到聞雅亭找陳安寧麻煩,都不叫他起來了,直接質問聞晁山道:“你孫女為什麼要找安寧麻煩?”
聞晁山愣了一下。
他記得當年聞雅亭欺凌謝珣時,也不是沒有風聲傳到廣陵王的耳中,但廣陵王從來沒有找他問過,公事、私事上,也依舊與從前一樣,並沒有給他使過什麼絆子。
甚至在聞雅亭四處散播謝珣青睞她的事時,還主動安慰她,讓他不用放在心上。
這也是他聽到廣陵王的聲音後,選擇當街下跪的原因。
只是……
“怎麼不回答?”廣陵王皺眉道,“你孫女找安寧麻煩就算了,我可以當她教養不好,但你是怎麼回事?你孫女突發惡疾,關安寧何事?你想請她看病,好好說就是。這樣一把年紀的人了,又是朝中頂梁,拉不下臉請她,就拉得下臉在大庭廣眾之下下跪逼她?”
“下官……”聞晁山咬一咬牙,斷然地起身道,“不是下官不想好好說話,是下官的孫女身子一向康健,從無惡疾一說。下官懷疑,所謂惡疾,是陳二小姐下毒之故!”
“聞大人!”廣陵王臉色霎時一沉,“本王敬你是老臣,方才敬重有加!你說安寧給你孫女下毒,好,證據是什麼!拿不出證據,本王決不罷休!”
聞晁山沒料到廣陵王竟護陳安寧至此,心頭霎時一沉後,立刻揖手道:“王爺言重了,下官……”
廣陵王冷哼著問謝珣,“聞小姐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