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雖她無父無母,可自打出生起到現在,她跟張家人也生活了十八年,早將他們視作家人。
但她沒想到的是,就在之前,因她拔不出一個破魂器,那些向來疼愛她的家人竟說翻臉就翻臉。
他們說,在十多年前,引魂入器時,魂魄似乎搞錯了,所以現在要換回來。
這個軀殼只能容納那個尊貴的‘魂魄’而不是她這樣的,不知前世打哪兒來的阿貓阿狗的魂魄。
說到此處,張綠豆氣的五官緊皺,憤懣的語氣裡還參雜著幾絲委屈,“不就拔不出一破法器嗎!有啥好驚訝的!”
“我本以為他們要殺我,是逗我玩的,誰知道居然是來真的!他們根本不管張綠豆,我的死活……十八年的養育感情說翻臉就翻臉,說殺我就跟吃一頓飯那樣的輕鬆……”
“拔的法器是什麼?叫什麼。”
“就是一把很細的刀,它的破名字好像是叫‘臨淵’。”
張綠豆越想越氣憤,大力的揪著地上綠草撒氣,“這玩意兒一看便是個男子使的,魂器有靈,前世主人是個男的,難道今世我一可愛伶俐的小姑娘就能拔得出來?他們也不動腦子想想。”
張綠豆停下自己揪草的動作,“不過當務之急,你得趕快告訴我怎麼跑,我年紀輕輕的一小姑娘,還沒活夠呢!”
“後山岔路,一直往右走,走到路的盡頭你就知道了。”
“後山?”張綠豆皺眉,後又忽然湊到張松雪面前,眯著眼睛,“我怎麼不知道那兒有一條路可以出去啊?”
張松雪微微後仰刻意跟張綠豆拉開距離,一直毫無波動的雙眼,有了零星漣漪,“快點去吧。晚了,就真的沒機會了。”
張綠豆捏著裙子的手漸漸收緊,沉默半響,像是做出一個巨大的決定,蹭的一下站起來,“我去!反正我也沒別的選擇了,躲在這裡遲早被發現抓住,我不跑,難道在這裡等死嗎?不過,要是你騙我,我做鬼都不放過你!”
“好。”張松雪起身,“我幫你支開他們。”
“不過,還是多謝啦。”張綠豆衝著他燦然一笑。
張松雪垂眸,安靜的注視著那張變得陌生的臉龐,“不必言謝。”
而後,張松雪負手走出去,他對著那些找人的門徒低聲說了幾句話,一直在那一片找人的門徒,也沒多問,點頭後就轉身離開。
張松雪駐足,回頭不悲不喜的盯著那個假山。
一切,在此刻已經開始……
張綠豆趴在假山後面暗中觀察外面發生的一切,見沒人了,她立馬鬼鬼祟祟的摸出來往後門跑。
在後山那條獨道上,跑了好長一段時間,她停下腳步,看著周遭悽悽草木,喃喃道:“怎麼一個駐守的人都沒有……”
此時張綠豆頭上扎著的雙揪有些散開,原本兩邊帶著的用黃色玉片堆積成的花簇頭飾,只剩下搖搖欲墜的一隻,頭飾下綴著的淺綠色絲帶也跟凌亂的烏黑髮絲攪合在一起。
空曠寂靜的周遭,只有她手腕上金雀手環掛著的鈴鐺叮叮作響,襯的這場景更加滲人。任憑她膽子再大,說到底也是個溫室裡的嬌嫩花朵,此刻的心臟都快跳到嗓子眼,忽有一陣風撲到張綠豆頸脖處,嚇得她寒毛卓豎,大叫一聲後,閉眼撒腿往前跑。
張綠豆在狂跑期間,總覺身後有什麼東西在追,故越跑越快,回神時,竟然已經跑到了張松雪說的那個岔路的盡頭。
她喘著粗氣,胸口起伏不斷,一雙在夜裡格外清亮的眼睛,緊緊盯著那立在高山底部外的巨大白玉石門。
“不管從那個角度看,也不像是能夠出去的路啊……”張綠豆吞了口唾沫,左右打量了一番兩邊立著的散發著幽幽黃光的銅鶴燈臺,又看向往洞口裡不斷延展的跳躍燭光。
忽的,她轉頭,不知是否是錯覺,她好像聽到了腳步聲……
猶豫再三後,她盯著洞口深吸了口氣,管他三七二十一,反正她此刻沒有其它選擇了,先進去瞧瞧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