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雨聽到耳邊有聲音,既不是雨聲,也不是鳥叫聲,而是一個很熟悉的聲音,在呼喚自己的名字。
他在腦海裡排除了無數人,才想起這個聲音的主人是誰,是和他拼車的劉驚南,正一聲一聲地呼喚他。
“符雨…符雨…”
呼喚聲很輕,像是怕驚擾到他,他努力地想睜開眼睛,可是太累了,怎麼也睜不開。
他想張口說話,身體卻一點反應也沒有,甚至察覺不到喉嚨的存在,只留下他的意識漂浮在虛空中。
耳邊之人停止了呼喚,符雨心裡開始有些慌張,劉驚南該不會以為自己死了,打算放棄吧。
他竭力地想要命令自己的身體,大腦發出了一系列指令,可是卻不起反應,若是放在平時,可以想象得出自己臉上的表情此時必定是齜牙咧嘴。
一股暖流從虛空中流了進來,符雨知道那是喉嚨的位置,劉驚南在喂自己喝水,他的大腦不斷嘗試,終於連線到了自己的本體。
他的身體逐漸恢復了知覺,如同多年未通電的電腦,現在重新開機了,只不過開機的過程有些緩慢。
眼前的一切都很模糊,最清晰的是他的睫毛,或許他這輩子都沒這麼在意過他的睫毛,可是現在,除了他的幾根睫毛,他什麼都看不清。
他像是被別人打了一記重拳,頭暈目眩,找不著北。
恢復視力是一個艱難的過程,要不是眼中的東西正在慢慢清晰,符雨真擔心自己成了睜眼瞎。
劉驚南蒙古漢子般的大臉緊張地望著他,他終於看清了這張鬍子拉碴但卻堅毅的臉,不知為何,符雨內心雖是發自肺腑的高興,但總是將劉驚南的臉幻想成一張撒滿芝麻的大餅。
他太餓了。
劉驚南密切關注著他的變化,在他睜開眼的瞬間就拉起他的胳膊,緊握著他的手,感慨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符雨嘴巴動了動,卻沒發出聲音,紫黑色的嘴唇早已龜裂,面板暗黃無光澤,看上去氣色全無。
劉驚南反應迅速,瞬間明白符雨所需,在自己身上摸索,拉開了上衣內袋的拉鍊,從裡面掏出一包壓縮餅乾,在他手中像一個燙手的山芋,差點掉在地上。
拿著餅乾轉了幾圈才找到開口,撕開包裝,掰下一小塊,輕易地用手指捏碎,粉末留在掌心,然後全部倒進軍用水壺裡,蓋上蓋子,用力搖了搖。
劉驚南左手扶著他坐起,右手舉著水壺喂剛配好的營養液,力氣把控地非常好,營養液如涓涓細流一樣流進他的嘴裡。
符雨的身體久旱逢甘霖,重新煥發生機,手指頭不由自主地抖了兩下。
他想到曾經看過的科普讀物,一邊張著嘴喝水一邊苦澀地問道:“這不會是臨死前的幻覺吧。”
劉驚南噗嗤一笑,捏了捏他的臉:“你小子想什麼呢?有我在,能眼睜睜看著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