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眉頭緊鎖。
嵇恆的話,讓他耳目一新。
天下反秦的人,真的只有貴族跟士人?
這個幾乎不用想,扶蘇就知道答案,絕對不可能。
但貴族跟士人對秦的怨恨是最深的。
這毋庸置疑。
只是過去朝廷的重心都在六國貴族跟士人上,讓他突然去想還會是哪些,他竟一時真的答不上來,只感覺是一些零散的人群。
良久。
扶蘇苦笑一聲。
他搖頭道:“扶蘇目光淺濁,實在想不出。”
“還請先生明示。”
嵇恆負手而立。
他沒有轉過身,更沒有去看扶蘇,神色幽幽的看向天空,深邃道:“天下治理之難,其實理解起來是很容易的,便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統天下容易就容易在其中,而治理天下難也難在其中。”
“這個你中有我,我中有伱,過去已不知難倒了天下多少英雄豪傑。”
“這句牽一髮而動全身。”
“其實從某種程度來說,是整個天下的縮影。”
“這一年來,你在天下做了不少事,士官轉職、求賢令,這些若是深究,其實都是在挖貴族跟士人的根基,將貴族跟士人引以為傲,引以為豪的尊嚴榮譽,一步步的給廢棄掉。”
“這些政策推行下,結合始皇巡行,確是行之有效。”
“現在的貴族跟士人,如喪家之犬,東躲西藏,惶惶不可終日,不敢輕易在外拋頭露面,更不敢輕易的去滋事生事,更不敢去挑動朝廷的神經。”
“因而大秦底層的風氣清朗不少。”
“但若是將天下的動盪之根源,都歸咎到貴族跟士人頭上,其實同樣是不合適的。”
“他們只是對外看來,實力跟勢力最強罷了。”
“將他們有意的壓制著,其實也解決不了根本性的問題。”
“因為天下反秦的,又豈止他們?”
“利之所向。”
“影響的又哪裡只有貴族跟士人?”
“而是天下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