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坊司,妝鏡臺。
教坊丞宋嬤嬤小心翼翼地給姜明枝卸下滿頭繁瑣,見鏡中人神情懨懨,又忍不住出言相勸,“姜小姐,人,總得認命。”
宋嬤嬤在教坊司摸爬滾打多年,自然見過無數風雨。
朝堂本就瞬息萬變,好似有的官員,昨日還是高高在上的大人,今日便可能淪為階下囚。
眼前的姜明枝,同樣是如此,從高高在上的尚書府嫡女,一夕間,就被貶為了官妓。
看到她,宋嬤嬤就彷彿看到了數十年前的自己,不由得多了幾分疼惜。
“多謝嬤嬤教誨,可我不想認命。”姜明枝聞言,心頭一顫,神情有一瞬恍惚,但很快又恢復過來,只是不由自主的咬緊了嘴唇。
宋嬤嬤嘆了一口氣,“不管你過去是多麼風光,入了教坊司,一切就該按規矩來,不要再妄想那些不切實際的,否則一旦惹火燒身,誰都救不了你。”
嬤嬤的這句話,很是直白露骨,直戳姜明枝心事。
教坊司的存在,本就是為了取悅一眾達官貴人,作為官妓,基本一輩子都是仰仗著男子而活,運氣好的官妓被哪位大人看上,能納為小妾,便是八輩子修來的福分,運氣不好的官妓,惹得哪位大人不開心了,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場。
就在這時,妝鏡臺的門被人敲響,“嬤嬤,定國侯府傳話,讓您安排幾個官妓去宴會。”
定國侯府——聽見這四個字,姜明枝條件反射的抬起頭來。若她沒有記錯的話,自己的父親被流放,其中也少不了定國侯的手筆!
想到這裡,姜明枝忽然扯住了宋嬤嬤的衣角,“嬤嬤,我也想去定國侯府。”
“不行,你昨日才……。”宋嬤嬤的話,剛遞到唇邊就被打斷。
姜明枝取下了頭上戴著的那根的銀簪子,再從自己的衣袖裡拿出了一些首飾,全部塞到了她的手中。
少女秀眉微蹙,一雙眼中滿是懇切,讓人動容,“嬤嬤,求您通融。”
“這,這怎麼能行?”宋嬤嬤躊躇著雙手沒有收回。
“罷了罷了,不過你千萬要記得,莫要去招惹那些我們不該招惹的大人物。”猶豫再三,宋嬤嬤到底還是答應了下來,小心翼翼地將首飾全都收入了袖中。
“多謝嬤嬤成全。”姜明枝鬆了一口氣。
——
三月初六,定國侯府。
春花園內歌舞聲色,縱情一片。
金樽烈酒,推杯換盞之間,幾名官妓緩緩登臺,在臺上盡情釋放舒展著身姿。、
只是這一次,姜明枝不是領舞,她小心翼翼的藏匿在幾名官妓中間,眼神卻在時不時向下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