簾恨站在街角,看了大概有一柱香,漆黑的夜裡,眸子不悲不喜,無波無瀾。彷彿眼前倒下的是牲口,而不是人。
平靜的垂下眼眸,提劍轉身。
朝著與一個相反的方向,漸行漸遠。
目的,只有一個。
用他的命,換整座城的陪葬。
但在那之前,他還有一個人想見一見,見了,從此不復相見。
他答應的,他做到了。
欠他的,他拿命還了。
等到百里樂人隨自家老子出門時,看到的人就是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世道,怔的往日那股子吊兒郎當,竟不知不覺就收了。
側眸看著身邊的這個所謂的父親,有了不一樣的認知。
而百里流年的平靜,更是讓他瞪大了眼睛。目光在父親與慘景之間來回穿梭,盡是不可思議。
你故意的?
百里流年淺笑低眸,笑不及眼底。
雖然兒子沒出聲,他卻好似能聽懂兒子的心聲。
兩手搭在腰間玉帶,淡淡的勾動嘴角,回眸遞了一記眼神,再看向眼前的民不聊生,人間煉獄。
幽幽吐出一口濁息,似乎沒有感情。
道:「記住,人可以重用,切不可重情。」
末了,說罷回眸勾起嘴角。
不明顯,但足夠百里樂人發現,道:「重情,你就是在找死。」
「爹……」
百里樂人吶吶出聲,僵在原地。
冷汗,在一瞬間嗖嗖的滑過背心。湧動額喉結,裝有太多複雜的思緒。
良久,他緩了緩神,二流子似的抖了抖腳。
挑眉,不乏譏諷又意味不明的道:「所以,您這是拿心腹教我做人?」
說著,連聲稱讚。
「嘖嘖嘖,下血本了啊。」
百里流年豈會不知其話裡的意思,但有些事需得他自己去明瞭。自己可以扶他走一程,也能替他鋪好路,然剩下的終究要靠他自己。
遂,轉眸正色。
道:「過去,為父不曾教過你什麼,而今教你的第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