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你們姐弟倆還真是...”老頭兒搖頭嘆了口氣,從地上爬起來的李熾接了一句,“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你這麼說我也沒什麼意見,”巫馬欽陽聳聳肩,“反正我從來也沒覺得自己是個什麼好人。”
“這話你自己留著在心裡唸叨唸叨就完了,跟我說沒啥用。”李熾轉身要走,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轉過身來面朝著巫馬欽陽一臉戒備地倒退著離開。
“你看,你都給人家孩子整出心理陰影了。”老頭兒站在巫馬欽陽背後嘖嘖兩聲,嘲諷之意溢於言表。
“跟我有什麼關係?”巫馬欽陽翻了個白眼,把自己所有的關節歸位後,重新把視線轉移到水鏡上。
“接下來只需要等著就行了。”巫馬欽陽低聲說道,也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在跟老頭兒說話。
摘星樓裡陷入了長久的沉寂,偶爾會傳來倒抽一口涼氣的“嘶哈”聲,其餘的時間彷彿這樓裡一個人都沒有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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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兩年過去了,木桶裡的混合物已經下去了一大半,明珠的頭已經完全可以整個露在外面,她已經有些麻木了,這兩年來每一日都由她曾經她愛著的人在她的心口剜上一刀。她親眼看著他的眼神越來越狂熱,裡面沸騰的是貪婪,迷醉等等許多她看不懂的東西,獨獨沒有了夢中那份溫柔痴纏。
明珠不懂為什麼就變成了這樣,她低頭看著自己胸口處逐漸露出大半的一枚瑩白色的珠子,恍惚間想起了孃親多年前給自己講的故事,那個痴戀上書生的成了精的小狐狸,最後是什麼下場來著?
好像是被書生剝了皮做成了圍脖?明珠恍恍惚惚地想著,孃親最後語重心長地告誡自己,人妖殊途還是什麼來著?自己為什麼沒聽孃親的話,落到現在這個地步似乎也只能怪自己鬼迷心竅?
明珠覺得自己越來越困,每天例行公事一般的一刀似乎也很難讓她清醒了,那種有些尖銳的疼痛最開始還會讓她尖叫兩聲,再往後她的嗓子啞了,再也叫不出聲了,一刀一刀地下來她似乎都習慣了,甚至現在還有心情衝著來挖她一塊肉的風裕笑笑,用早已嘶啞的聲音艱難地說一句:“今天比往常晚了半個時辰啊。”
風裕把這看做了羞辱,隔天就換了一把更鈍的刀來,帶著鏽跡的刀劃在胸口上時,明珠像往常一樣咧了咧嘴,那種痛楚穿過了正在受刑的身體,徑直擊中了有些渾渾噩噩的精神。明珠的腦袋像是被斧子劈開了一條縫兒,透過那條縫兒往她的腦袋裡灌進了有些清涼的風,還有一首旋律有些模糊的小調兒。明珠下意識地跟著哼哼。她覺得這首曲子有些熟悉,好像是有什麼人專門唱給她聽的,她想不起來那小調兒的詞到底是什麼,腦海中緩緩浮現的人影卻和麵前握著一把鈍了的刀的人逐漸重合。
明珠艱難地搖了搖頭,她覺得自己肯定是出了什麼問題,記憶告訴自己,那唱歌的人就是面前這個男人,可是潛意識卻跟她說不是。她有些迷茫了,垂下頭去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皮肉黏在那把刀上逐漸遠去,耳邊是那人輕描淡寫的一句:“拿下去,處理了給皇后送去。”
明珠覺得自己的眼皮越來越重,整個人混混沌沌就要睡過去時,她好像聽到有人衝她喊“醒醒!丫頭醒醒!不要睡!求你了,別睡!”
明珠含混地應了,強撐著力氣睜開眼,入目卻是風裕抱著兩個后妃淫樂的場面。那兩個后妃她也認識,當年蘇皇后宮中統共住了三個秀女,她在桶裡,剩下的兩個在皇上的床榻上。這兩個好像在去年還是前年的時候就被封了妃來著?明珠低頭想了想,沒想起來。甚至連當初為何選了她們三人到蘇皇后宮中都忘了。
她看著兩個妃子其中的一個被撞擊得搖搖欲墜,卻還要艱難地趴在另一個身上,努力地想要去吻住她的唇。見到此景的風裕似乎更加興奮了,整座寢宮裡都回蕩著曖昧的嬌吟低喘。
明珠覺得有些想笑,然而嗓子已經嘶啞得發不出聲音,她伸手握住了貫穿了自己琵琶骨的那根縛妖索,一如既往的牢固。這樣的日子不知還要過幾年,明珠低下頭看著沒過自己胸口的渾濁液體,臉上的笑容越扯越大,看起來詭異而猙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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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確定這丫頭還能撐住嗎?”兩年過去,老頭兒的身影更加凝實,乍一眼看過去已經彷彿像個真人一般了。
“應該可以吧。”巫馬欽陽摸著下巴,語氣有些不確定,“我姐動手向來是沒問題的。”
“我覺得不大行,”老頭兒撇撇嘴,“說實話我覺得這小丫頭的精神已經快崩了。”
“應該還能再撐個把個月,”巫馬欽陽端詳著水鏡中痛苦的人影,大致估量了一個數,“大概就...四五個月頂天了。”
“你這是怎麼確定的?”老頭兒露出懷疑的神情。
“斷腸草這東西拿出來給人用總得先試過是什麼效果的吧,”巫馬欽陽理直氣壯地回答,“之前試藥的人基本都能撐個四五年再崩潰,這丫頭還扛著這檔子鬼東西,就按折半算唄。”
“你這話說的還能更不負責任一點嗎?”老頭兒氣結,伸手指著巫馬欽陽的鼻子,氣得鬍子直哆嗦,“就算是為了什麼天下蒼生的大事,也沒必要這麼折騰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吧!你給她個痛快我也不說啥,這麼個折騰人的法子到底是怎麼想出來的?!”
“是啊,我也想知道這麼個折騰人的法子是怎麼想出來的。”巫馬欽陽神情有些沉重,重新把視線轉向了水鏡上,“這個法子,最開始用的人可是那位呢。”他伸手指了指天,有些厭惡地瞥了一眼自己剛剛指天的手指,狠狠地啐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