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無表情地點頭,帶著點冷豔的意味:“我知道了。”
雨歇雙手環胸,“你沒點表示麼?畢竟我這麼一去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呢。萬一回來的時候你都已經長大娶親生娃了,你說怎麼辦?嗷嗷嗷……”
你就抽吧!
他看了她一眼,冷冷地說道:“走好。”
雨歇頓生哀怨的情懷:“……真是太沒誠意了!”一隻爪子控制不住地從衣袖底下探出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按上他的腦袋,一陣亂搓,頃刻之間便將他那一頭柔順的頭髮給揉亂了個徹底。“老孃想這麼做已經很久了!”她嘖嘖喟嘆,“髮質不錯!手感甚好!以後你去了人間要是混不下去,還可以剪了賣錢,憑這上好的材質指不定能賣上一筆小錢來花花。”
岑碧青忍無可忍:“……放手!”
雨歇做出一副誇張的驚訝狀:“哎呦哎呦,這是生氣了麼?表情好豐富,真是好可愛啊!瞧你平日裡一副少年老成的樣子實在太沒勁了,小孩子就該是這樣啊!”繼續努力揉!
“放手!”聽著有點咬牙切齒的味道。
“不舒服麼?我覺得挺好的呀。”雨歇作出一副納悶的樣子,心裡暗笑,一直都是她被人家當個包子一樣的揉,偏偏還不能反抗,如今總算是找到一個比她更包子的包子了!她不揉個徹底怎麼可以,以後想起都會覺得太對不起自己啊!“哎,你這什麼頭髮,竟然揉不亂!這不科學啊不科學!”繼續努力使勁揉!
……
與岑碧青如此如此這般這般交代完之後,雨歇不甚滿意地瞅著他那頭依舊沒有絲毫凌亂的頭髮,各種可惜。本想繼續與他談一會心,奈何人家不歡迎,於是直接被掃地出門。雨歇暗罵這小子過河拆橋沒良心,還是收起了狼外婆的大尾巴,乖乖往回走。
本想回去自家院子等著阿玥的,結果走到半路又忍不住折了個彎,轉去了師傅的院子。她感覺自己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到師傅了。事實就是,自從他將她託付給這個師叔以後,他連每隔一段時間的一次的見面都省掉了,一天到晚一年到頭也不知在忙些什麼,整日都是不見人影的。平常想要見到他就很難,如今他不主動出現,再想見他,那就是難上加難。
所謂的神龍見首不見尾,大概就是指自家師傅這種的。
雨歇:“哎!!”
師傅很忙……真的很忙。
雨歇有些怨念,這怨念平日裡還真看不出來,但是當金蟬子說要帶她去妖界而且她的師傅同意了時,好像一不小心就爆發出來了。她之所以答應得那般爽脆,不僅僅是因為自己想去,還是因為師傅的毫不在意。雖然這樣說自家師傅有那麼點不太好,但是他確實不是一個很負責任的師傅。或許是負責任的,只是沒有負在徒弟身上而已。
雨歇扒拉著手指,如果他不同意的話,作為一個乖巧的徒弟,是絕對不會去妖界試煉的。可惜他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同意了,並且連一句交代的話都沒有。
不知怎麼的,她有一種被賣了的感覺。這讓她有那麼一點矯情的不舒服。
不管怎麼樣,她明天就要走了。
此去經年,妖怪的歲月本來就不值錢,再回來時也不知今夕是何年了?是以雖然心裡還有兩分怨怪,但是還是決定來見見他,也算是一個告別。她再大的怨言也不會當著師傅的面說出來,在他面前,她永遠都是一個乖巧的弟子,雖然時時闖禍,但那也是出於無奈。
雨歇模模糊糊有種感覺,瀟若對於她而言是不同的,不僅僅是一個師傅,還是她出了玄虛之境後見到的第一個人。這當然不是什麼雛鳥的情節,她是蛇,沒有那種逮誰誰是媽的情懷。雨歇想,約莫是絳仙老頭將她託付給了這個人,她信任絳仙老頭,以至於她願意把所剩不多的信任給他。
一開始相處時,她是帶著點小心翼翼的試探的味道,不敢輕易將自己毫無保留地展現出來,可在這試探之外,她又下意識地想要討好他,這幾乎成了她的一種反射。畢竟她孤身一人被帶到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唯一一個認識的人卻是那麼的陌生,出於自我保護的本能,她既不敢完全的靠近他,又不敢完全的遠離他。這估摸就是一種寄人籬下者的基本心態,習慣性地戴著討人喜歡的偽善面具過活。
後來的後來,她知道他不會傷害她,是真的全心全意要保護她的。
可是怎麼辦?
她好像已經習慣了那種相處的方式了。雖不再是小心翼翼,生怕一步錯,步步錯那般擔驚受怕寢食難安,但是卻也將自己的本性下意識地壓制了下來,只敢將自己聽話乖順的一面展現給他看。
這大概是一種病態的心理,雨歇也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類似於少女的情懷,但是它是真實存在的,而且她發現自己改不過來。
不得不說,這挺矯情的。
自我嫌棄中……
不管怎麼矯情,她此時此刻倒是真的想要快點見到師傅,在臨走之前繼續矯情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