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地大師一溜煙沒影不說,還順帶手地封緊了下一扇洞門,左宗宸箭步躍上抵住洞門,上下左右地敲著,但一尺多厚的石門,被一股古怪的力道牢牢吸住,石窟中的幾人全困進了與外世隔絕的境地!
三丈見方的石窟,幾乎被烈焰煊天的忘川爐塞滿,前方氣流不通,後方廊口又已經坍圮,原本落定的沙礫塵埃,被斗轉直上的溫度轟然掀得老高……
灰渣褐屑在空中亂飛,爐頂那口兩臂寬的巨鍋——煉釜裡,咕嘟滾沸的黑漿已沒過了釜沿,四下裡飛迸亂濺!
燻熱的空氣如一條火蟒,勒得眾人面紅耳赤,紛紛大汗淋漓。連決只覺得雙臂沉軟,腦袋發木,一看身邊的虞嫣,亦是玉手扶額,蹙緊了柳眉強忍這酷熱。
司空長胥滿頭燥汗,礙於虞嫣在此,只扯開一點前襟,捋著被汗水濡成一綹的鬍鬚,朝虞嫣哂笑道:“虞姑娘,我侄子對你可是一片冰心,姑娘何必一直冷落他?不如我們同心協力清出長廊回去?再跟著這小子,恐誤了姑娘的清譽。”
虞嫣那雙雲水清眸,不笑時若籠煙含霧,聽到這話,微漾起一抹冷冽的淡笑,如寒露激入蕊心,令人心尖兒一涼。虞嫣坦然自若地回道:“我本不是固族人,以後如何自處,也不必司空大人費心了!”
見虞嫣不留一點情面,司空長胥格格冷笑了兩聲,汗溼的手掌抄起長劍,梗長脖子叫道:“左老弟,別管那道破門了,先把這臭小子倒進煉釜化灰,咱倆清開廊口回去交差!”
司空長胥甩開溼嗒嗒的外袍,只著一襲銀鼠夾衫,健步朝連決掠去,劍下騰出一道刺芒金電,霎眼已至連決身前!
連決後仰上身旋出半圈圓弧,已順水推舟地躲過一劍,趁兩人尚有一箭之地,連決提膝騰躍而起,躥過司空長胥身畔,一踢正中司空長胥右膝!
司空長胥“哎呦”一聲,腳踝猛地折了個彎,身子猝然向後倒去,連決凌然蹈空,抬腳再踢司空長胥的下巴!
沒想到,司空長胥欲傾未傾,劍尖已“鐺”地觸地,劍身柔韌地回彈,司空長胥倏地借力起身,大展鐵般的雙臂,從下三路猛地擒住連決的右腿,司空長胸有成竹地一笑,箍住連決的腰胯一個反扭,連決已摔向地面!
等連決反應過來後悔已矣!司空長胥佯裝摔倒,實則想擒住連決,腰腹傳來的撕裂的劇痛,順著脊柱一路攀升,連決還覺得上身凌空一兜,腦門已“砰”地砸地,鼻血立時橫流滿臉,腥氣直往喉頭湧去!
司空長胥一手扭著連決的腰背,一手反扭著連決的胳膊,把他放平在地,隨即重重一腳,踩上了連決的後脊!
胸臆烈火狂燒,一股比劇痛更熾烈的羞憤直衝大腦!連決腦海嗡聲大噪,只聽司空長胥放聲大笑:“你再猖狂,不過一個毛頭小子,不配一合之敵!”
司空長胥精瘦的腮頰一跳一跳,加重了腳底力道,聽著連決脊背發出近乎斷裂的咯咯聲,尖聲冷笑道:“當著虞嫣的面,我清楚告訴你,別枉費心思了!早聽我侄兒說起你,修為平平,眼高手低,整天妄想以巧招制敵,今天讓你知道自己的斤兩!”
後背像伏著一隻碩大吸血的螞蝗,噬咬得連決拼命仰頭後張,卻無法翻過身來,虞嫣正要飛身相助,一股被羞憤蝕燒的自尊,激得連決痛聲大喝:“別過來!”
連決脖頸兩側青筋暴起,臉色漲得殷紅髮紫,雙拳猛砸大地,一股伏藏筋脈的勁道勃然噴發,竟衝得司空長胥踉蹌一跌!連決斜身滾出一尺,趔趔趄趄地站在地上,努力挺直劇痛的腰背,惡狠狠地盯著司空長胥。
受狹隘的地形掣肘,委實施展不開功法,但司空長胥耐心已被耗盡,石窟內又酷炎難當,司空長胥哈了一大口熱氣,提到耳畔的劍身已嘯出臥空金虹,向連決當頭撻去!
連決滿目怒火,已起了反殺之心!劍魂冰汽纏結,銀絲繚繞如繭,玄冰真汽已蓄勢待發。
突然,司空長胥卻“啊——”地驚叫,像扔掉燙手山芋般甩開長劍,攤著焦黑的右掌,齜牙咧嘴地大吼:“怎麼回事?燙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