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長輝踉蹌著退了幾步,渾身毛骨悚然,結結實實起了一身雞皮栗子——
只見一個巨碩如海鯨的怪物,從黑暗的詭波里,探出看半個身軀,渾身耷拉著腐爛斑駁的松皮,隨著這巨怪的蠕動,一股股又腥又稠的膿液,在厚皮皺褶裡晃盪......
巨怪山洞般的大嘴裡,伸出一條軟塌塌、扁舟似的舌頭,這根巨舌捲動著口水,不斷地吞食著河岸的殘雪。
秦長輝兩頰淌著冷汗,胃裡更泛出一股酸水,他向後連退了十幾米,生怕被這巨怪的舌頭捲入腹中。
看了一會兒,秦長輝發現,這怪物雖然巨碩,卻好像沒什麼本事。它就像一堆高積如山的爛肉,四肢和肥大贅冗的身軀一比,已經退化成滑稽的魚鰭,它吃力地爬上河岸,又一次次滑落入水,驚起駭人的波濤!
望著醜陋至極、笨重無能的巨怪,秦長輝冷笑了一聲,正要離開,突然,這怪物轟然墜入河水,爆發出衝入雲霄的嘶吼!
這突如其來的吼聲,讓秦長輝“啊”地驚叫一聲,不料,那巨怪聽覺靈敏異常,一雙被綴滿黏液的綠眼,飛快地朝秦長輝的方向射來!
和銅鈴綠眼對視的瞬間,秦長輝渾身起慄,後背浮起絲絲麻麻的恐懼,巨怪的眼睛裡,似乎閃爍著猜疑、暴怒和壓抑!
在這一瞬間,秦長輝有了一個清晰的感覺,這不是一個巨獸能有的神態,換句話說,這是人的眼神。
這時,一道劍光劃破夜空,從天邊馳向玄血河,秦長輝怕暴露了身份,卻又耐不住好奇,便躲入了樹叢裡繼續窺視。
那怪物察覺到由遠及近的劍光,頓時變得異常急躁,短小的魚鰭重重拍打著河岸,震得雪堆四濺,但劍光愈近,巨怪卻開始畏懼,縮著碩大的腦袋,笨拙地向河底沉去,一點點沒入漆黑漣漪。
見巨怪消失地無影無蹤,秦長輝也無心看戲,拔劍御風就向懸川內陸追去,極目眺望,繁星熠熠下的懸川,瓊樓玉宇更加晶瑩,這時,兩個結伴疾飛的身影,重歸秦長輝的視野。
秦長輝悄無聲息地迫近,蘇兒和攀瑰若斗轉直下,剛落在地面,便向一片冰草掩映的荒地跑去。
“她倆瘋了吧!”秦長輝暗暗驚道。眾人皆知,懸川最外部,是看似透明無形,實則包羅永珍的天界門,也叫天羅網,進出懸川者,一旦跨越天羅網這一防禦結界,都會被亦真似幻的寒水鏡收入眼底,寒水鏡被懸川聖君掌握,蘇兒兩人一旦暴露行跡,後果不堪設想!
秦長輝一想,蘇兒心思縝密,這番闖入懸川,一定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其中大有文章!
前方,疾跑如風的蘇兒突然拽住攀瑰若,兩人霍然頓足,秦長輝順著兩人背影望去,不遠處有兩個僵持的身影,一個身著白袍,一個一襲青衫。
秦長輝一眼認出,穿白衣的那個,就是孱弱病態的白秋浣,而他對面的青衫少年,個頭雖不是很高,脊背卻削直筆立,渾身透著一股凌然之氣。
秦長輝冷冷一笑,暗道:“我當是誰呢,呵呵,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