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著逐漸垂暮的夕暉,紅衣少女幾乎與千里赤地融為一體,四面風湧,少女不為所動,美麗的面龐凝著一絲堅毅,手執血色的魑魅劍,走在龜裂的大地。
攀瑰若緊抿著嘴唇,她雖說是為了找連決而私自出來,但她也清楚,更多的是因為一股氣,一股要為自己爭一口的氣。
天光尚明,攀瑰若不想早早地御劍,權當散步散心了。攀瑰若回過頭,望著相去遙遠的攝魂窟大地,原本黯然的眸子,又迸發幾絲光彩,裴瑰若一路北上,一步步向懸川走去。
她心裡明白,隻身前往懸川,無異於鋌而走險,尤其曝陽的光輝漸漸淡薄,昏冥從曠野深處襲來,北端的蠻荒丘陵中,開始傳來人屍幽幽的嗚咽......
攀瑰若略微遲疑了一下,父親冷酷的責罵、生不逢地的迷惘、兇吉未卜的未來......像一股漸漸擰緊的麻繩,將少女勒得喘不過氣,反而逼生出一種反叛的勇氣,大步向前走去!
腳下大地雖仍乾涸龜裂,但色澤已漸漸發白,看來離懸川不遠了。忽聞有人遠遠交談,裴瑰若戛然駐足。
一個問道:“安莊主帶走了連決,這麼久都不回來,不會出事了吧?”
另一個答道:“咱們就是跑腿的,管這麼多幹嘛!既然舜統帥讓咱們去聖古學院找,咱們去就是了!不過腳下這段路,離炎魔族的老巢太近了,咱倆悄悄趕路,御劍太張揚了!”
交談聲越來越近,攀瑰若慌忙四顧,縱身跳入巨石後藏身,稍微探出頭一看,兩個懸川侍衛打扮的人有說有笑地走著,見四周人跡罕至,也就放鬆了警惕,並未察覺到攀瑰若的窺視。
攀瑰若聽到“聖古學院”,驚訝中又有說不出的狐疑。安屠城對雷厲鈞說有個人能救連決時,攀瑰若也在場,安屠城並沒有明說那個人是誰,那雷厲鈞又是怎麼知道的聖古學院?
見兩個侍衛慢慢遠去,攀瑰若小心翼翼地跟在了後面,跟了半個時辰,兩個侍衛見出了炎魔族的地界,便開始大膽御劍,攀瑰若仍悄悄地跟隨著。
不知跟蹤了多久,乾涸的棕紅蠻地,已經萌生出些許綠意,攀瑰若住慣了寸草不生的石窟,最多隻見過懸川的冰花瓊蕊,而這滿地油綠的嫩草,讓攀瑰若心生好感,不由得回想初見連決那天,那片綴著繽紛野花的冰河......
天色越暗,那倆侍衛著了急,更加緊御劍疾飛,攀瑰若正想跟上,忽聽到下方有潺潺水聲,而那流水之中,似夾雜著輕柔嫋嫋的仙樂,簡直令人神往。
攀瑰若想道:“既然知道了他們去聖古學院,我也不必非跟著他們去了。”
攀瑰若耐不住好奇,便飛臨大地,收起魑魅劍,朝流水聲走去。
攀瑰若越向前走,前方愈加林深葉茂、花影重重,草木深處,流水仙樂隱約而出,撩撥的人心癢難耐。攀瑰若快步向前跑去,把葳蕤枝葉撥開一條小縫,顧盼神飛的美眸剛湊上去,便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住了。
只見一道長長的紅紗,迎風飄舉地懸於花枝,透過紅紗,一條波光粼粼的清溪朦朧可見。清翠的溪岸上,散漫地丟著一條紅裙、一雙小巧的繡鞋,攀瑰若腮上頓時飛來兩片紅霞,難道有人在這裡洗澡?
就在這時,清澈的水波里,驟然躍出一個女子光潔的脊背,髮絲滴滴答答的水珠,落水竟如清邈的仙樂,盡情沐浴的女子長髮一揚,倏然轉過臉來,裴瑰若慌忙中,不由得被女子驚為天人的容顏所震懾。
女人唇若敷脂,眉若勾黛,柔膩粉白的瓊鼻上,那雙勾人的鳳眼勝卻千言萬語,她兩道淡眉間,妖冶與清冷並存,一望斯人便忘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