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哐啷”一聲,瓷杯崩在地上炸開一片,蟄伏的炎翅蛾和火蝙蝠“譁”驚起一片,胡亂地撲翅向外湧去。
火蝙蝠的薄翼消失在深洞長廊盡頭,儼如燃盡的火摺子。
一個男人歇斯底里的咆哮仍未休止——“我說最後一次,誰再敢放他出來,不管是誰,按族規誅之!”
吼聲在幽折的洞穴綿蕩,末了,仍迴響著“誅之——誅之——”
黑暗裡站著一個女人,看不清她的臉孔,但藉著顱骨燈的幽光,能看到這女人的輪廓綽約生姿。這女人意態慵懶地環繞著玉臂,肌膚豐澤閃光,柔若無骨,她曼妙的腰肢後面,垂著一截黑亮柔順的髮尾。
她嬌慵地背倚石壁,水般的輪廓,劃出令人心醉的弧線......
那個怒火中燒的男人,就矗立在這樣一個女人面前,天知道這女人做了什麼,竟讓一個男人忍心對這樣一個美人動怒。
不過,這女人對男人的態度很是不以為意,她嬌俏的鼻翼一翕,發出一聲冷嗤,算是用鄙夷回饋暴怒的男人。
正僵持之間,一個矮瘦的身影疾步掠來,正是青鼠真人。
青鼠躋身到二人中間的空當裡,先謙卑地笑了笑,似乎一個都不敢得罪。青鼠真人勸道:“聖王,看在她無心之失的份上,暫且原諒她一次,動怒傷身吶!”
攀鴻怒氣正盛,胸膛起伏不定,他猛地昂起拳頭,舉至女人眉眼齊平,又忿忿地落下,即將脫口而出的暴喝一併也壓了下去。
不料攀鴻剛遏住怒火,女人卻幽幽地開口了,柔媚的嗓音冷冷道:“我要他來原諒我?笑話!”
女人話音一落,攀鴻攥緊的拳頭青筋暴起,虎視眈眈地盯著女人,一字一句威喝道:“你不聽?”
“生平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不過是帶他走走路,也沒出這個暗無天日的地府,你怕什麼?”女人噙著一抹媚笑,眼波卻直凜凜地逼起寒霜,攀鴻再上前一步,身影徹底沒過了女人眼眸的光彩。
“聖王...”青鼠的聲音愈發沒了底氣,“息怒啊...”
兩人正對峙著,這女人忽然沒事人一樣,招呼也不打,款擺著柳腰扭身而去了。
斜睨著女人引人遐思的背影,青鼠真人擦著冷汗暗想:“就算守著人,這女人還是一點面子都不留給聖王。”
攀鴻卻極快地恢復了冷毅的神色,低聲詢問:“那孩子,現在關好了?”
“回稟聖王,關好了。只是——”青鼠真人面露難色:“這恐怕不是長久之計。”
攀鴻擺擺手,不耐煩道:“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情!我自有打算,以後沒有我的主意,誰也不能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