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洞開,從城中撲來卷著沙粒的風,還帶著一股醃魚鹹蝦的酸味。
越來越近,眾人都感覺到了不尋常的氣息,看似巍峨的城牆,塗料都已經剝脫,大敞的城門也爬滿了墨綠的銅鏽,城牆上的瞭望臺、箭樓都空無一人,插在垛口上的一隻只旗子,已被風吹扯成了灰溜溜的破布條.......
眾人停在城牆下,正納悶是不是走錯了地方,一個聲音突然說道:“沒錯,此處正是南塘舊港!”
連決回頭一看,說話的正是柳善如。
土灰色的城牆上,站著幾隻瘦骨嶙峋的水鸛,見這些人靠近,翅膀一伸一伸作勢欲飛。城樓頂上倒真有兩個大字,被風沙遮埋得幾乎看不清了。
雷舜雲竭力辨認著字跡,喊道:“南塘......應該就是咱們要找的南塘舊港。”
“路線也沒錯。”連決低頭看了看在傳音玉帛上顯出的蜿蜒如絲的線路,頭轉向一旁的柳善如,問道:“柳先生,你知道這裡?”
“也是到了聖河流域之後,現打聽出來的。”柳善如低頭笑了笑,娓娓道:“此處是聖河流域的南疆,南塘是南疆最盡頭的城池,但是它如今的名頭大不如從前,被稱為聖河遺棄的棋子。”
“哼,都到了眼吧前兒了,還聽他囉嗦個什麼勁,黑子白子的,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麻子臉盯了柳善如一眼,揶揄道。
文武雙全的人,往往黑白通吃、昆亂不當,要是一個人只通文或者武,勢必要受另一方的排斥,麻子臉一夥人和柳善如,恰恰處於這樣的極端,兩邊人有連決和雷舜雲中間調停著,不至於太水火不容。
眾人徑直走入城門,一股令人壓抑的感覺撲面而來,城中的景象,和從城牆外看到的一樣,處處是手可摘星的高樓、巍峨合抱的宮殿、逐級盤旋的古剎........
但,樓閣是灰的,積滿了沙塵,宮殿是殘的,幾乎每座宮殿都塌了小半,露出殘垣斷柱,連大路都是石子和沙土草草鋪成的,路旁碼著破船劈成的柴火垛。
即使衰落成這樣,城裡的每座建築,還是能彰顯昔日的鼎盛和風情,就在這些彌留著輝煌的亭臺樓閣之間,隔三差五就搭著茅草屋、布帳篷、柴屋,一些黑瘦、沉默的男女縮在門後、簾縫裡,用黑白分明的眼神覷著眾人.......
一路上嘰喳不停的麻子臉,現在也說不出話來,連決胸口堵著一種壓抑的感覺,低頭看了看傳音玉,玉帛指示眾人已抵達了南塘舊城,要將鏢物送給一個叫“熟客”的人。
“熟客?”雷舜雲小聲疑道:“這是個化名吧?”
“應該是,咱們應該找人問問。”連決說著,剛把目光移向縮在路旁帳篷裡瘦骨嶙峋、牙脫髮禿的難民,還是打消了念頭。
“聖河流域怎麼有這種地方?”雲歌瑤嘀咕了一句,從一腳踏上黃金長廊,雲歌瑤就沒看見聖河流域的字典裡出現出“貧瘠”這個詞。
穿過進城的主路,情況漸漸好了一些,街中擺了許多的攤子,晾著魚乾、水菜等掛滿了鹽漬的食物,還有一些半新不舊的衣服、鞋子。攤主們守著攤位,也不吆喝,只是甩著手巾扇蒼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