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裡面反鎖的木門,在撞擊中前後傾搖,看來被於氏兄弟加固過,眼下還算結實。
連決剛剛掩蓋好地底通道,將酒罈與六角蓮花機關恢復原狀的瞬間,死死插緊的門閂發出鬆動的“吱吱”聲,大門被撞開一個縫隙。
季管家一雙鬼溜溜的眼睛順著門縫向內探來,連決急忙吹熄了蠟燭,季管家迎面撲了個黑,猛得收住嗓子,低聲道:“連決,快走啊!炎魔族人潛進來了,正在滿世界搜人!”
連決急忙退身出客棧,鎖緊大門,疑問道:“隴都不是有規矩,進入者不得帶兵卒嗎?”
“嗨呀!有人在訾家城眼皮子底下刺殺攀鴻,攀鴻能善罷甘休?”季管家警惕地巡視著空蕩蕩的街道,風吹柳影,風聲鶴唳。
季管家指甲蓋幾乎卡緊連決肉裡,咬著牙道:“我可聽說了,攀鴻遇刺,你脫不了干係,要不是老爺逼我接應你,我才不淌這趟渾水,你手裡是掐著三邦命脈,可沒掐著我老季——”
“三邦的命脈!雪玉金龍龕裡的東西真這麼重要?”連決問道。
老季意識到失語,說話聲戛然而止,矮著身巡視四周,將連決拖行到與后街相連的曲折小巷。
寂靜中,連決果然聽到不遠處詭兵疾奔的窸窣聲,趁夜色掩護,身如墨染的炎魔狂徒更加隱蔽無形。
見連決仍好奇張望,老季連推帶搡同連決御劍而起,一路朝著赫連山莊頭也不回地疾飛,剛一縱身,如一石激起千層浪,四面暗中巡察的炎魔門徒立時聚攏,紛紛升入高空尾隨二人越逼越近!
連決口中喝念御魂咒法,魂銀劍魂簇起星芒握於手中,季管家猛地壓住劍頭,低聲道:“小祖宗,可別惹事,讓他們跟來無妨!”
黑暗下的百畝莊園漸漸映入眼簾,二人急劇停在赫連莊園門口,老季點亮白磷燈籠就推門而入。
連決這下明白了老季的意思,閃身進門後也不閉門,望著小徑兩旁無邊無際的凌荼花海,在月光下暗影浮動如鬼似魅,發散出透著血腥的濃香。
連決和季管家一聲不吭,只顧著埋頭向前快走,忽然聽見身後緊追來的炎魔門徒“嗖嗖嗖”落地,暗箭齊發般湧入了大門!
這時,連決聽到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尖聲厲叫,簡直像將人活剝從寒毛眼發出的淒厲慘叫!
但這個聲音根本不是炎魔門徒傳出,而是鬼影般一撲即上的凌荼,它們伸開韌帶般的花須,將人攔腰纏住擰緊五臟六腑蹂躪致死的聲音!
只聽“啪啪”幾聲,身後響起輕飄飄的連聲脆響,連決忍不住回頭一看,臉色立馬發白——只見誤入凌荼花海的炎魔門徒被活生生擠出滿腔鮮血,凌荼花鬼臉般的巨大吸盤完全卡住炎魔門徒的嘴巴,將他們渾身抽吸得膽汁都沒剩一滴。
最後,門徒紙片般的乾屍倒在凌荼根莖下,瞬間被人影般的凌荼踐踏成粉塵,前赴後繼的炎魔門徒,立時成為餵食凌荼花最好的養料,一股股更加惡臭的新鮮血液撲鼻而來,連決和老季撒腿就向莊園深處奔去。
目之所及赫連莊園一片黑暗,為了順應藥田的生長規律,入夜之後赫連莊園很少亮燈,季管家帶連決穿行過曲折幽深的假山庭院,順著潺潺流動的清溪向精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