鋥亮的雪片,像夜鳥溼寒的白羽,從夜空落向懸川東部丘陵。
風壓得雪原林海層層翻滾,三人穿梭於幽林的身影,顯得尤為隱秘。
雷厲鈞持修羅刀打頭陣,頂著極寒的風雪,撥開被雪壓低的竹枝,身後,兩位長老一言不發,只埋頭苦行。
極山地海宮淪陷之後,多少眼睛緊盯著懸川,一舉一動稍加不慎,嚴盛的佈局就會滿盤皆輸。
所以,雷厲鈞一行越隱秘越好,即使向活人祭壇,仍從東部丘陵外的雪林繞行。
三人從林海消失,出現在廣袤盆地中,一片黑沉沉的雪窟外,三人輕手輕腳地潛入,一陣漫長的墜落後,雷厲鈞腳著地面,聽見兩位長老也泰然落地。
盆地底十分寬敞,四壁是琉璃般剔透的質地,泛著藍瑩瑩的光,前方正對一面血色巨門,巨門兩側,兩座幽藍立柱分頭矗立,似感應到來人,立柱的幽光漸凝成血字。
“萬年玄冰,香火供奉。”“擅自入者,唯有血薦!”
此地私密無人,雷雷舜雲清了清嗓,開口道:“雷厲鈞不才,只知神九陵機關在此,卻不知究竟在何處,還望婆婆開啟機關。”
娑羅婆婆點點頭,走到與削壁相連的一座石臺旁,向下一探手,便聽到“咔咔”的異響。
光滑如鏡的琉璃壁上,竟然轉出來一扇圓筒形的暗門,三人鑽身入門,便覺光影淆亂、風聲鶴唳,再睜眼一看,眼前竟敞亮起來了!
身後娑羅婆婆“咦”了一聲,雷厲鈞忙回頭,問道:“婆婆,怎麼了?”
娑羅婆婆攤著剛才啟動機關的手指,上面有暗沉的血跡,湊近鼻下嗅聞,疑道:“難道這機關洩露了?”
娑羅婆婆手指的血跡,正是當初攀瑰若躲在石臺下,無意啟動機關進入神九陵時所留,娑羅婆婆暫將疑惑留在心裡,吐了口氣道:“趕路要緊,先走吧!”
雷厲鈞第一次到這地方,簡直吃了一驚,瞠目四望,腳下竟是雪白透亮的冰層,冰層下是汩汩的河流,說是冰河,如此平坦廣袤,說是海面也不為過。
令人驚奇的是,冰面上竟生著一簇簇無根的花叢,不同於懸川的雪色花卉,冰上野花五彩斑斕,夢境般美不勝收。
雷厲鈞正沉醉著,海平線盡頭,崛起一個巨大的暗影,如一艘巨輪般從冰面緩緩駛來……
待暗影看清了,竟是一座高層疊磊的巍宮,這宮殿外形詭異,每一層的飛簷翹角皆不對稱,彷彿被一隻巨手故意擰亂了。
紛亂的銅綠鈴鐺墜在簷角,迎風晃動,悄無聲息,迷幻如夢,宮殿外牆塗滿了繚亂的顏料,描摹出一隻只線條誇張的猛獸,獸眼尤為逼真,獸眼瞳仁中央,射出幽冥冥的光柱!
仰望高懸的“神九陵”一匾,雷厲鈞難掩驚訝,娑羅婆婆卻像司空見慣,拍了拍雷厲鈞的肩頭,低聲道:“快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