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我的乖孫兒,還是你最懂我啊!”李老道咧開嘴,想笑又沒有力氣。
“想當年爺爺我年輕的時候,那可是玉樹臨風,才華橫溢,多少宗派女弟子心中的理想道侶……”
可能覺得自己時間不多了,想在生前多跟李春水說些話,一路上李老道一直在絮絮叨叨。
過了谷川河,上山的時候李春水儘量讓自己的身子俯的更低一些,上山階的腳步更平穩一些,這樣老道在背上就能更舒服一些。
“賀蒙山本是爺爺我的師兄,是元嬰初期法修,一手玄陰雷法出神入化,那太乙門也是東離州五大派之一……”
“這裡面的恩怨情仇,人情世故,便不再與你多言,總之都是爺爺造的孽。”
“爺爺告訴你這些,不是要讓你為我報仇,也不是不報仇,而是告訴你要量力而行,當年爺爺我就是因為不自量力,才落得如此下場……”
“可惜你的武修功法,爺爺未能拿到,以後要靠你自己了,金丹逸散,眼前這關爺爺恐怕真的過不去了……”
聽到這裡,李春水再也忍不住了,眼淚如泉湧而下,肩膀微微顫抖,但卻死咬著嘴唇,一絲血跡順著下巴滴在石階上,而後又被自己堅定的腳步覆蓋。
“你個臭小子哭什麼!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又有什麼看不開的。”
“爺爺的右臂沒了,可惜我的儲物戒指恐怕被賀蒙山那貨撿走了,也不能給你留下什麼遺產資源,我腰間有一塊玉牌,之後你拿著,前往北方斷海宗,找到玉良長老,看在爺爺我的面子上,她會安排你在斷海宗修行……”
說完這句話,李老道再無聲息。
李春水突然頓住腳步,抬頭向前看去,長春觀的觀門就在眼前,而那個老頑童李老道,卻再也回不來了,從此長春山上長春觀中,再也沒有一個叫李雲廣的金丹期隱世法修。
李春水沒有歇斯底里,也沒有嚎啕大哭,這一刻他突然意外的平靜了下來。
“爺爺你說的對,”李春水長出一口氣,似乎將所有的黯然和悲慼一口吐出,“人固有一死,或許你到另一邊才是真正的享福去了,我若傷心欲絕豈不是要被你笑話,你個糟老頭子壞的很!”
李老道直到死都沒有向李春水交代任何遺願,因為在李老道想來,李春水能否修行,還尚未可知,若不能修行,李老道說了也不過是給李春水徒增煩惱。若可以順利修行,等李春水到了一定境界,他自然會明白。
李春水將老道的屍身揹回觀中,重新收斂整妝,放入自己親手做的石棺之中,也無任何陪葬之物,李老道的法器之類估計不是在鬥法中損毀了,就是一併落入了賀蒙山手中。
而後李春水將李老道葬在後山的一株月桂樹旁,青金石的墓碑上書幾個簡單的大字:祖父李雲廣之墓。
李春水背靠著月桂樹席地而坐,拿出兩壇前幾日買的黃梅酒,往李老道墳前灑了一罈,自己仰頭喝了一罈,低頭看著手中與玉牌,並無言語,任憑散亂的長髮隨意地飄在風中,冰冷的殺意在雙眸中流淌而過,只在心中默唸著:
太乙門,賀蒙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