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錯眉頭一皺,努力回想。
他穿過來之後,陳方慶留了些記憶碎片,可東一爪、西一片的,不成體系,缺失甚多,而且不能心念一動,隨意想起,反倒要像是翻閱圖書一樣,按圖索驥,耗費時間查詢,若缺損嚴重,還查無所查。
眼下,陳錯怎麼回憶都找不到相關,心說該是丟失了。
翠菊一見,嘆了口氣,道:“周遊子道長本是位仗劍輕俠,當年老爺在世的時候,要往北邊為人質,周先生因敬佩高祖英雄氣概,主動過來護送,抵達北方後又瀟灑離去,因而留下交情。”
“此人與咱家還有交情,這幾天就要來拜訪?”陳錯一下子就聽懂了。
陳方慶的父親陳曇朗,被送去北朝北齊為人質,最後死在北方,陳方慶與其兄陳方泰,都是陳曇朗北上之前所生。而且陳錯還在記憶碎片中發現,那陳曇朗去了北方之後,在死前,還與小妾生下兩子,與靈柩一起接了回來,但他還沒見過,也不知道具體訊息,也不知道真假。
按著翠菊之說,周遊子還是個忠義之輩,但他的書中神神叨叨的,怕不是個江湖騙子吧?
翠菊不知陳錯心思,繼續說著:“周先生拜別先王后,困於巴蜀,有了奇遇,被路過的仙家道長收為記名弟子,聽說已是神仙中人,但還記著昔日交情,要來探望老夫人,老夫人對此很是重視,這才交代下來,讓您先看遊記,到時候好投其所好,爭取為您的兄長求個仙緣。”
“這都是從哪裡來的訊息?”陳錯滿臉懷疑,“他被道人收為弟子,咱家怎麼知道的?有書信往來?”
“這就不是奴婢能知道的了,”翠菊說話間一抬頭,跟著話鋒一轉,“早膳來了,君侯請用膳。”
諸多僕從端著幾個碗碟擺上。
香味撲鼻,陳錯也不再追問,他看得出來,翠菊所知有限,得問那位老夫人才行,只是他頂替了原主,尋常僕從還能敷衍,卻擔心在親近人面前露餡,那老夫人是陳方慶之母,真個面見,容易穿幫,必須要小心,否則也不用宅一個月了。
“問起來也得委婉一點,萬一原來的陳方慶知道,我一問,不就露餡了?得悠著點……”
心裡想著,他正要下筷,又有人來——
匆忙的問候聲中,府中管事陳海快步走進來,衝著陳錯道:“君侯,老夫人有令,讓您速速前往王府,周先生興許這兩天就要到了,您得侯在那。”
陳錯點點頭,心說是躲不掉了,便夾起一塊麵餅,道:“我吃完東西就去。”
誰曾想陳海卻道:“君侯,此事關係到您兄長的福緣,不容有失,別吃了,現在就走吧。”
陳錯眉頭一皺,道:“不是說這兩天嗎,還不知道什麼時候,何必這般急?而且你也是臨時過來通報,總要讓我準備一下吧?”
陳海拱拱手,語氣謙卑,內容卻不容辯駁:“周先生乃是高人,不能怠慢,若是到時來了,您不能親自迎接,他心中不快,說不定給王上的福緣就成了一場空!”
陳錯的臉色難看起來。
好嘛!自己堂堂縣侯,你一個自家下人,拿著老夫人的名號壓我也就罷了,吃飯的時間都不給?
而且這般匆忙,還是為了陳方慶的那個兄長?
擺明了當自己是工具人!
簡直豈有此理!
他剛要呵斥兩聲,但翠菊也上前兩步,躬身道:“君侯,正事要緊,還是到王府再用膳吧,召的急切,不能耽擱,不然老夫人怪罪了,您也知道厲害的。”
陳錯立時臉色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