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自己當年不知道愁滋味,在大佛寺裡的看淡不同。
眼下的高漸離,才算是真正的看淡,否則斷然不會喝光了身上的美酒之後,才來行刺皇城來的特使大人。
生如蜉蝣,朝露一生。
便是李修元也忍不住嘆了又嘆,天道之下皆為螻蟻雖然沒錯。
可是螻蟻也有螻蟻的思想,有自己的追求,有自己的人生和選擇。
想到自己在書院湖邊,被盧元那神棍逼著寫下的詩句,李修元悠然嘆道:“生如蜉蝣,去日苦多。”
揮揮手道:“你且離開吧,明日來路上找我,我會一直往前。”
高漸離點了點頭,提醒道:“我要喝你那天下一絕的美酒。”
李修元笑道:“我的酒可不止天下一絕,便是天上,也難得一聞。”
“有意思,或許只有掌櫃這樣的人,才敢說出這樣的話!”高漸離笑道:“我喝過的美酒可不少。”
李修元輕聲回道:“有酒心歡悅,歡悅生美德,我會讓你明白何為人間毒藥。”
高漸離心頭微動,半晌之後緩緩說道:“若是掌櫃能釀出那天下一絕的穿腸毒藥,怕是一壺酒,便能讓人為你賣命了。”
“沒那個必要。”
李修元不卑不亢地說道:“我若想殺誰,便是上窮碧落下黃泉我也會找到他,而且會親手殺他,勿須假手他人。”
“很好,有骨氣!”
高漸離拍拍手,擊掌說道:“君子坦蕩蕩,但凡有什麼仇恨自己便去報了,根本不會假他人之手,你這脾氣我喜歡。”
“我希望你能真的放過這支車隊。”
李修元抬起頭來看著他,靜靜地說道:“倘若你真的可以放下,這一路或許我可以請你喝幾回天上地下,絕無僅有的美酒。”
高漸離沉默片刻,許久之後才輕輕點了點頭,認真地說道:“君子又怎可食言肥?你把我高漸離看得太低了一些。”
李修元又打了一個哈欠,靜靜地說道:“我小看你有什麼用處?你的敵人不是我,是你自己。”
“我的敵人是自己?”高漸離看著李修元莫測高深的神情,忍不住問道,“這話我還是頭一回聽到。”
李修元唇角一翹,笑道:“在我的眼裡的大秦沒有一個對手,除了自己。”
高漸離一愣,喃喃說道:“我好像有些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