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國剛承認孩子的秉性不同,花費的教育時間和心力也不一樣。
陳戒這種型別的孩子是比較省心的一種。他天資聰穎,很多問題一點就透,這方面確實讓陳國剛少操了不少心,否則以他一人之力,把陳戒拉扯大還真就有些吃力了。
一個人的秉性決定了他的興趣愛好、職業規劃甚至是擇偶標準,秉性本身沒有好壞,只要發揮出了秉性正向的一面,這個教育就算成功了,這種一體兩面觀的思想還是《易經》那套。
好比有的孩子天生就是喜歡團團夥夥,拉幫結派,這類人只要善加引導,完全可以入伍參軍保家衛國,但是如果這樣的孩子成長在一個特別負面的環境裡,那就很容易走向犯罪,變成犯罪團伙中的一員。
所謂慈不掌兵,陳戒這種性格,從軍肯定是沒什麼機會了。
但陳國剛認為這孩子心性善良,如果勤加引導,激發他的正直和嚴謹作風,做學問、搞科研應該是把好手。可要是引導不好的話,那也很可能變成一個爛好人,受氣包,至於怎麼個引導法,這就是爹媽的事情了。
既然陳戒的秉性如此,陳國剛覺得呂國萍那套說辭肯定不會和陳戒產生共鳴,你連自己兒子是個什麼樣的人都沒搞清楚,還在那兒巴巴給人講道理,陳戒聽得進去才怪呢!
而且就算陳戒不是這樣的秉性,也沒你這麼教育孩子的,今天你能讓陳戒接受一個比他年長很多歲的人給他下跪,明天他就能接受你呂國萍給他下跪,照你這麼個教育法,那就別怪陳戒幾年以後跨入叛逆期,所謂的叛逆,都是家長慣出來的。
兩個人的育兒觀念差異如此之大,也真不知道陳國剛和呂國萍當初是怎麼走到一起的……
既然陳國剛看明白了陳戒的秉性,那自然是不會按照呂國萍那套說辭教育陳戒的。首先他點明瞭陳戒的這種想法是骨子裡的善良導致的,這沒什麼不好的,至少說明陳戒是個很有人情味兒的人,是一個能把陌生人當成姐妹兄弟看待的人。
陳國剛的這種肯定首先消除了他和陳戒之間的隔閡,隔閡消失了,接下來再說什麼陳戒也就更容易聽進去了。畢竟“肯定”不是父子溝通裡最重要的環節,“引導”才是。
陳國剛接下來就要分析陳戒產生這種心理感受的原因,他說:
“雖然坐頭等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但你這個年紀去坐確實有些不合適,你現在還小,對社會又沒有什麼貢獻,所以看到年紀比你大的空乘人員單膝跪地為你服務你的內心才會感到慚愧。這說明你的三觀很正,你是個對社會抱有責任感的人。”
雖然是再次肯定,但也是一種心理暗示,陳國剛藉著這個肯定的機會把責任二字悄悄扣給了陳戒,這樣以後再提責任感就不會顯得生硬了,因為這是你陳戒的秉性。
從這裡就能看出陳國剛其實也是一個很雞賊的人,只不過這種雞賊是正向的。
還是那句話,無論什麼方法都沒有好壞之別,而完全是看應用他的人安的是個什麼心思,當然,這種說法只適用於心境到了陳國剛這種地步的人。
可以說,陳戒之前因為放鴿子的事倒打了馮詩楠一耙,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的有樣學樣罷了,只不過陳戒那次的倒打一耙是真的雞賊。
接下來陳國剛就要開始他的引導工作了,他接著說道:
“既然你是一個有責任感的人,也吃不消頭等艙空乘人員的服務方式,那就尊重自己的感受,以後坐經濟艙就好了。”
“這樣你既尊重了自己,也為空乘人員提供了生計,正好人我兩便。等你到了四五十歲時,那會兒的空乘人員都是你的晚輩,你也對這個社會有了相對應的貢獻,只要你有這個本事,到時候想坐什麼艙就坐什麼艙,而且不光你自己坐,只要那個時候爸媽還沒老得走不動路,也能跟著你一起沾光。”
其實那個時候,不論陳國剛還是呂國萍,想坐頭等艙隨時都能坐,因為經濟條件早就具備了,之所以用沾光二字結尾,一是用一種很溫暖的方式呼喚陳戒的責任感,二嘛就是強化家庭成員之間的親情關係。
陳國剛不指望用一次閒談就能讓陳戒立下多大的志向,所以只是抽象地點了下社會貢獻,如果討論得太細緻,那樣陳戒會因為細節而再生困惑,甚至是牴觸。
反正這種閒談是經常性的,只要時不時地聊一次,時間長了,陳戒自然會明白自己真正想要追求的東西,到時候不用逼他,他自己就會朝著目標前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