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盛啟暉知道，從工地小工，到今天的成就，齊少堤吃得苦是常人所想象不到的。
“你哥哥呢？他還好嗎？”
“還不錯。退休後在家裡含飴弄孫。反正有我在，供他這輩子吃穿不愁。”
盛啟暉忽地想起一事，“等等，東齊地產的老闆，不會就是你吧？”
儘管是問句，卻帶著肯定的語氣。
東齊地產是濱江市首屈一指的房地產大鱷，和盛世並駕齊驅，是濱江市最大的兩家房地產公司。
先前曦曦剛進入房地產不久，一次購買城南的土地時，本以為東齊地產是最有力的對手，還想了好些應對計劃出來。
哪想到，最後東齊地產壓根沒加價，等於說把這塊地白白送給了盛世集團。
剛剛盛啟暉靈光乍現，將兩件事聯絡到了一起。
齊少堤哈哈一笑，“盛哥，你還是這麼敏銳，這都給你看出來了。對，東齊地產的老闆的確是我。”
“為什麼要把那塊地讓給曦曦？你應該知道那塊地的重要性。”
城南那塊地，現在已經成為了濱江市新的商圈，有傳言說政府即將要搬過去，在那邊建立新的行政中心。
短短几年，那塊地皮的價格飆升了五倍還不止。
“正是因為知道，我才讓給了盛世。盛哥，當初在廠裡，咱們沒太大交情，可你能看在我哥的面子上，幫我爭取減刑，又讓我從北大荒換到隔壁省去勞改，光是這一點，我就感激你一輩子。後來我才知道，去了北大荒的那一批，因為條件太艱苦，有好幾個都摔斷了胳膊腿，成了一輩子的殘疾。”
說到這裡，齊少堤面色忽地變了。
一道熟悉身影冷不防進入他的腦海中。
他從兜裡摸出一根菸來，點燃，吸了一口吐出煙氣。
然後悠悠道：“十年前，我開車出去辦事的時候，見到了孟全德。”
盛啟暉沒想到他會突然提起孟全德，不知該如何接話，便什麼都沒說，靜靜地聽齊少堤往下講。
“我知道他也被勞改了，我哥去農場看我的時候，告訴我的。還說他被判十年，去了北大荒。我再見到他的時候，他跛著一條腿，在街邊擺攤修鞋。我的車就那麼緩緩從他身邊開了過去。我本以為自己會忍不住回頭看，然而並沒有，我竟然還能加快油門，讓自己加速離開。從那一刻，我知道自己真正走出來了，走出了當年的陰影和一切。”
齊少堤自嘲地笑了笑。
“都是過去的事了。人要往前看，別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