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意弦自是全然不知這些,她這些時日都忙著。
府中剛有了新奶奶,內務中饋便由婁氏帶著一項項地交到鄭疏桐手中,而楚意弦便領了府外賙濟災民的粥棚的差事。一來,她更掛心著這一邊,二來,還可以在府外透透氣,最要緊,時不時還能撞見燕遲,哪怕遠遠一望,一句話也說不上,好像也可以了卻幾許相思。
因而,這幾日,她既是忙,卻又忙得格外踏實和歡悅。
這一日是臘八,出門時婁氏便交代過讓楚意弦早些回府。午後將今日粥飯派發了出去,結香便催著楚意弦回府。
只是今日還未曾見過燕遲,也不知道他去忙什麼去了。楚意弦抬頭看了看灰彤彤的天色,到底沒敢再耽擱,與結香上了馬車,便是從城南一路往北。
誰知,才走了沒一會兒,便聽得馬兒一陣嘶鳴,竟是停了下來。
“怎麼回事?”結香揭簾探頭去望,卻見他們面前的路上橫著一輛馬車,不偏不倚正好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楚意弦蹙起了眉梢,也探眸望去,正好瞧見對面馬車的車簾也是被掀了開來,讓她得以清晰地瞧見馬車內坐著的人影,正因為瞧清楚了,楚意弦才不由得一怔。
對方卻是低笑著道,“時辰尚早,不知楚大姑娘可願撥冗,一道品盞茶?”
一刻鐘後,一家茶樓的二樓茶室之中,一老一少相對而坐。茶香嫋嫋之中,面前的一盤棋局也已分出勝負。
楚意弦一拍手道,“我輸了。”明明說著輸了,語調裡卻透出了說不出的歡快。
她對面坐著一個老者,一身玄色藏藍墨線繡竹葉紋的大袍,鬚髮花白,目光凝在那棋盤之上,眉心緩緩皺起,半晌才抬起望向面前的姑娘,“這就輸了?”
“早就與老侯爺有言在先,晚輩不會下棋,這輸贏其實早定,方才不過硬著頭皮胡亂下,落在老侯爺眼中怕是成了故佈疑陣,還拖延了一下時間罷了。”楚意弦笑著道。
沒錯,對面這老者不是旁人,正是燕遲的祖父,寧遠老侯爺。
老侯爺抬眼望著對面一身紅衣,長髮高高束起,笑容明媚的姑娘,低笑了兩聲,“倒是老夫一葉障目了。”
楚意弦將爐子上的茶壺執起,給老侯爺添了回茶。
老侯爺透著騰嫋的白煙望著姑娘好似雲山霧罩的眉眼,沉吟道,“前些時日,長公主來與老夫言說,她瞧中了你做遲哥兒的媳婦兒,老夫便覺得奇怪,若說她瞧中了你,老夫是不怎麼信的,可若是遲哥兒先瞧中了你,以她疼遲哥兒的心,拗不過他,倒不無可能。可你若半點兒不能入她的眼,以她的性子,只怕也決計不會讓你入門。彼時,老夫便對你起了好奇之心。”
“這些時日,老夫時時派人瞧著,倒也瞧出了兩分門道。別的不說,你雖不合規矩,卻心地良善,性子爽利,倒也不錯。是以,老夫今日才請你來此一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