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海忙驅馬上前,拱手道,“爺,您回來了!”
能被稱為“爺”的自然只能是燕遲了,離京半個多月,他抬起頭望著前方沐在夜色雪霧中的燕京城,一雙狹長的黑眸半眯起,下一瞬卻是一夾馬腹,便是一馬當先縱馬疾馳而去,一人一馬,恍若離弦之箭,破開雪霧,融入夜色之中。
外頭北風呼嘯,屋內倒是暖和的,只是楚意弦將被子緊緊裹在身上,把自己包成了一個蠶繭一般,從床的這一側滾到了另一側,又滾了回來,連著滾了幾遭,卻還是沒有睡意,她嘆一聲,索性坐起身來。
果然,她還是隻適合充實地過日子。或許明日等雪停了,她跟阿孃商量一下,是不是可以準她去天下第一樓轉轉了?還有,表哥說是去運河邊上接貨,這都多少日子了,是不是也該回來了?
正在胡思亂想呢,窗戶上卻是傳來“咚”的一聲,她一愣,心口一跳便急急撩開帳子望了出去,燭火幽微中,可以瞧見窗戶上映出一影子,喜悅如泡泡,一瞬間盈滿了她的胸臆,往四肢百骸竄去。
她從床上跳了下來,三兩步便是衝到了窗邊,一把便是將窗戶拉了開來,目光急切地往外看去,卻是一愣。
窗外……沒人!她目光一個下挪,再是一愣。
窗臺上不知何時多了一隻小兔子,冰雪堆砌,憨態可掬,頸子上戴著一個項圈,紅色的,在燭火映襯下,泛出柔潤的光,那是……楚意弦眨了眨眼,再仔細看一看,果真沒有看錯。
眼前的光線微微一暗,伴隨著一道低沉的嗓音響在耳畔,“你怎麼又不穿件厚衣裳?當心凍著了!”
楚意弦抬起頭來,撞上他的眼睛,一雙明眸瞬時便是紅了。
燕遲見她這般,臉上還算沉定的面色一瞬間便是繃不住了,“快別哭,這眼淚一落下來,還不把臉凍住?快些進去,穿件厚衣裳,我不走!”
即便他就站在窗戶處,可還是有冷風從縫隙內刮進來,卷著寒意,讓她打了個哆嗦。
楚意弦恍惚醒過神來,吸了吸鼻子,道了一聲“你等我”便是急急轉身進了屋,不一會兒便裹了一件厚厚的大衣裳迴轉過來。
見他還站在窗外,身後是無邊無際的暗夜,和扯絮般飄灑的雪片,忙道,“這麼冷,進來吧!別凍著了!”
燕遲略一猶豫,這回倒是沒有多作堅持,手往窗檻上一撐,便是靈活地躍進了屋內。卻是轉身將那雪兔子上戴著的那隻紅項圈兒取了下來,轉而遞到了楚意弦跟前。
“這回出去時,剛好在半途遇上一個西域的珠寶商人,他手裡居然還有不少的好東西,這玉鐲卻是咱們中土之物,我瞧見時便想起了你,所以便將之買下了,你瞧著可喜歡?”燕遲將那隻紅翡玉鐲遞到楚意弦的跟前,嘴角勾著看似輕鬆的笑,語調更是稀鬆平常,一雙眼卻是緊緊盯在她面上。
楚意弦望著那隻紅翡玉鐲,眼底光影倥傯,隱隱有水光閃現,嘴角卻是淺淺勾了起來,“所以……這鐲子是送給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