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酸著楚意弦何德何能,又是擔心著楚意弦弄這一出,莫不是另有圖謀?便一直是如坐針氈。
反倒是蕭韻下帖子請來的那些個貴女,除了望著她的眼神奇怪了一些之外,餘下的時間便甚少關注於她。
本以為這對雪閣就是一個普通的酒樓,何況範記酒樓從前這些貴女們也大多是隨著家人來過的,沒什麼好稀奇。
卻沒有想到這道和門都換了,進了門之後,更好似身處在江南水鄉之中,院子不大,卻處處雅緻,造景精巧,三步一景,五步一亭。引了一條花溪,繞在院中,沿溪栽種了不同的花木,尋花繞溪行,別有一番雅趣。溪水淌入低處,匯入一處水窪,那水窪邊鋪了好些細白的銀沙,那銀沙直鋪進了水窪裡去。水窪淺淺,銀白襯著清透的藍綠,甚為好看。
聽說,這沙是專程讓人從南面兒海邊運來的,不會硌腳,可以讓人脫了鞋襪,赤腳在當中行走,感受在海邊漫步的感覺。
大梁自來風氣開放,女子不若前朝那般有諸多束縛,可以如男子一般求學,朝廷甚至專門開設有博文館,供給官宦子女進學。雖然不多,也並非要緊處,可朝中設有女官,軍中亦設有女將官銜。
官宦世家的姑娘平日裡也如男兒一般,可外出遊玩聚會,只天性使然,女子間即便高談闊論,也終有侷限性。
今日蕭韻請來的這些貴女們都是燕京城中有頭有臉人家出身的,盡是見過世面的,只卻也甚少有人去過海邊。見了這水窪沙灘便甚為稀奇,又見這裡被高高圍牆圈了起來,四周又都是茂密花木遮掩,算得隱秘,有那大膽的便脫了鞋襪,跳進水裡試了試。
有人開頭,其他人便是紛紛效仿,個個脫了鞋襪在那淺水細沙中玩兒得不亦樂乎,鶯聲燕語飄散在院子上空。
直到日頭西斜,對雪閣伺候的女小二恭聲提醒說席面已經備好了,這些貴女們才意猶未盡地從水裡出來,往一旁專門備好的雅間中,由著各自的丫鬟伺候著換好了衣裳,重新到了雅閣之中。
一路上還不時討論著方才那園中的見聞,個個都甚為開懷的樣子。
眾人分主次落座,共兩桌人。
這個時候,楚意弦才姍姍來遲。
一身紅衣灼灼,加之那昳麗嬌豔的面容,落在姑娘們眼中,並不怎麼討喜,可她行止之間,卻是落落大方,自信從容,絲毫沒有這些貴女們以為會有的,邊遠地方來的小家子氣。
蕭韻起身為楚意弦引見,女孩子各自見了禮,便又落了座,有些人的目光落在周又菱面上,就帶了兩分看好戲的幸災樂禍。
周又菱躊躇了片刻,本著早死早超生的意思,捧著一隻汝窯白瓷的蓮花杯站起身來,朝著楚意弦遙遙一敬道,“楚大姑娘,那日在馬場之中,我無心之失害你驚馬,好在沒有造成什麼無法挽回的後果,否則我就真的是罪過大了。但即便如此,也累你受了好一番驚嚇,今日,有眾家姐妹在場見證,我以茶代酒,向楚大姑娘賠罪,還望你瞧在我一片誠意的份兒上,原諒則個。”
“這賠罪酒尚未擺上,週四姑娘就忙著賠罪了,真有誠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