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父兄接連戰死沙場,雖然崇明帝並未收回這座敕造大將軍府,那門庭也是凋敝了,又如何與此時相比?
孫嬤嬤轉頭見楚意弦和楚曼音一邊走著,一邊都是四處逡巡著,楚意弦更是有些別樣的沉默,倒是與記憶中那任性鬧騰的性子有些不同。
孫嬤嬤忙笑著道,“這邊的院子早前都是鎖起來的,所以,這園子便也荒蕪了些。不過這大奶奶進門之前也是要將宅子上下好好整治一番的,正好聽說兩位姑娘要來,大爺便是請了工匠上門,先是粗粗修葺了一下,這些花木也都是才栽的,長上些時日也就好看了。到時候啊,兩位姑娘在京中結交了些手帕交,便可以在家中設宴宴請了。”
這本也是京中常有之事,楚意弦斂下眸子,笑彎紅唇,“有勞嬤嬤了。”
孫嬤嬤心中暗自納罕,看來,大姑娘還真是轉了不少性子呢。
走過一道兩側種了好幾株紫薇的迴廊,兩處院門相對的院子便現於眼前了。
那院門上新掛著匾額,東側為尊,是楚意弦的“流霜院”,西側則是楚曼音的“浸月閣”,兩姐妹比鄰而居。兩個院子都有院牆,一把鎖鎖上,便自成天地。中間隔了一個不小的荷塘,荷塘之上曲橋相連,兩側各有一方水榭,中央尚有一處小亭。
如今這個時節,荷塘之中已是荷葉田田,菡萏香鋪了。層層疊疊的綠間,偶爾冒出一點點粉或白,還是花苞,且零星散佈,但等到再過些時日,必然又是一番盛景。
姐妹倆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去歇息,丫鬟們則忙著規整東西。
一轉眼,便到了下晌,夕陽西斜時,楚意弦伸著懶腰在拔步床上醒來,結香她們剛給她穿戴好,孫嬤嬤又來了,笑著請她往正院去,楚意弦的黑眸一亮,“大哥回來了?”
孫嬤嬤點著頭,“是啊!大爺剛回來,便讓老奴來請兩位姑娘過去花廳,廚房飯菜都已備好,就等著給兩位姑娘接風呢!”
楚意弦卻是不等孫嬤嬤說完便已是迫不及待地起了身,撩起裙襬便朝著門外奔去,奔到了門外,這才覺出兩分不妥,放下撩起裙襬的手,端正了身形,重新步履端莊從容地朝著花廳的方向而去。
她身後孫嬤嬤笑了笑,方才倒還是看出了兩分大姑娘從前的樣子。
孫嬤嬤卻哪裡知道楚意弦已經很多年沒有這樣了,可誰又能知道,重活一回,再重見大哥和楚煊於她而言是多麼激動難忍之事?
楚煊都還罷了,可大哥……如今卻是活生生的,不是一具傷痕累累的冰冷屍體,這對她而言意味著什麼,旁人體會不到。
身後,孫嬤嬤本想趕上前來為楚意弦引路,誰知,楚意弦的步子看似不快,可卻邁得不小,孫嬤嬤一時竟沒有追上。走了一會兒,孫嬤嬤便發覺自己好似沒有引路的必要了,心裡有些納罕,方才來時給大姑娘指過花廳的方向,這路大姑娘才走過一回,居然已經記得這麼清楚了。
眼看著花廳已經在眼前了,楚意弦緩了緩步子,扭頭對身後的孫嬤嬤道,“嬤嬤,我找得到路,你回去看看我二妹妹吧!”
孫嬤嬤想想也是,她的差事可是去請兩位姑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