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聲道已破,無法發聲,嘴巴一張一合間,只發出一聲聲‘咯咯咯’的怪響!
長山此時則站的筆挺挺地,如同一杆長長的標槍也似,手中長劍斜指,劍尖之上,有大紅色的鮮血正一滴一滴地落入塵土之中。
已退到廟外的沈虛軍此時臉色變的極為蒼白,他持著弩機的右手,此時如風中的樹葉一般,劇烈地抖動了起來!
沈虛軍咬一咬牙,左手也按上了弩機,雙手奮力握住弩機,這才穩定住了手中那把小巧又殺傷力極為驚人的手弩!
小廟內外,一時靜的如同墳墓一般,一根針掉在地上也能聽的清清楚楚!
王二被眼前情勢所震驚,連呼吸都不敢用力,他只覺得身體上的力氣忽然間都沒了蹤影,此時連動一根手指都辦不到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王二感覺好像過了足足有一年那麼久似的,‘撲’的一聲響,血液流光的臘黃臉漢子終於失去氣力,屍體直挺挺地的趴在了廟裡的地上!
沈虛軍臉色白了又紅,紅了又白,好似他的臉是某種能變色的生物一般!
長山仍舊如上次一般,用黃臉漢子的衣服擦乾淨他那把破劍上的血跡,緩緩將劍歸鞘,道:“沈百戶,沈大人,大明律上寫的確實很清楚!也確實寫的很明白!而且自古以來,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但是,小人斗膽問沈大人一句,為什麼小人田地被搶,家產被奪,小人去告官,卻連累的全家老小都被劉長水安了個通賊造反的罪名,在街頭被問斬?”
“這也是大明律上寫著的麼?”
沈虛軍有些震驚,瞪大了眼:“你……你說什麼?”
長山又緩緩坐回了蒲團上,道:“小人是說,公堂小人去過無數次!但沒有一次,小人的冤屈能說的明白,能講的清楚!”
“公堂上,那都是大老爺說話的地方,哪裡輪的到我們這種草民說話呢?”
“小人的案子經過州,縣,省按察使司的審理,最後又經過了朝廷刑部的終審,最後對小人屈打成招!給小人判了個通賊造反,稽核無誤的罪名!連秋後也不用等,當場斬立決,不可拖延!”
“嘿嘿,當日若非恩人湊巧救了我長山,此時小人早已是一具白骨了!卻又向哪裡去訴說冤屈?去地府裡找閻王爺說嗎?”
長山撕下一塊布條,將左臂紮了起來!
王二這才注意到,長山剛剛似乎並沒有完全躲開弩箭,左手臂上被劃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衣袖已經被紅色染透!
沈虛軍臉色陰晴不定,似乎是拿不定主意該上還是該撤?
長山將左手臂用布綁好了,緩緩站起身來,道:“小人今日手刃仇人,終於將仇人的腦袋放在了小人的妻兒墓前祭拜了一番,總算是得償所願!我長山餘生已再無恨事,至於剛死在這裡的兩位大人嗎?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