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殘酷的現實鬥爭中,在數次死裡逃生的教訓下,賈東風終於變成了她曾經深惡的那一類人。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著正常人該有的真心,是不是有一天習慣性地連傅歡情也都可以毫不猶豫地加以利用。
如果真的有了那一天,她該怎麼辦?傅歡情該怎麼辦?
似是看透了她的心思,甄連城幾不可見的輕輕搖了搖頭,輕聲應道:“陛下本就是天下操棋人,應該明白不該為了一車一炮的得失,亂了整盤棋的得失。”
他必須堅定她的信念,錘鍊她的狠厲,讓她在任何時候,面對任何人都可以毫不動搖地奉行利己原則,唯有這樣,她才能在沒有他的日子好好活下去,實現大周的國運昌盛。
賈東風心中一震:“不錯,天下棋局,朕亦為棋子。”賈漪不惜以身為棋,為她換來女子為帝的新乾坤,她豈可感春傷秋,枉顧自己的帝王使命?至於傅歡情,她將在心中圈出一個小小的圈,將自己的這片真心,鄭重地放在裡面,珍之重之,永不讓外界侵染。
“呆子,笨蛋,蠢材……”自賈霜受傷,傅三千便跟著入了太醫院,守在仍然在昏迷的賈霜身邊怔怔兩日,如今正怒其不爭地望著他蒼白如紙的臉,把能想到的形容人蠢的詞又全部都罵了一遍。
他是一個大夫,大夫就該治病救人,沒事逞能當什麼英雄,她可不是那種弱不禁風的嬌花,她倒是寧願中針中毒的人是自己,賈霜守在床邊悉心治療。至少總比這樣顛倒過來的好。
冷不丁賈谷掀簾走了進來,慢吞吞地看了她一眼,不緊不慢道:“傅大人不要去蘭陵兵馬司應卯嗎?”
賈霜中的牛毛細針極為兇險,不說針上的奇毒太醫院無人能解,單就拔除所有的牛毛細針,不讓牛毛細針順著血液流入心臟就是另一樁棘手的事。眾人束手無策之下,光帝請出了前太醫正——賈霜的爺爺賈谷,要求無論如何,也要保住他的性命。
傅三千有些心虛地漲紅了臉,囁喏道:“陛下準了我的假,許我來照看賈醫正。”
賈霜是為了救她才躺在這裡,她生怕方才的“呆子、笨蛋、蠢材……”被賈谷聽了去,覺得她是個不知好歹的姑娘……
賈谷嗯了一聲,坐到賈霜的床前開始給賈霜把脈,半閉著眼睛道:“多虧了傅大人及時用磁石將細針吸了出來,如今這孩子性命已無大礙,大人放心去吧!”
“真的?”傅三千喜道,“那我更不能走了,我就在這裡等他醒來。”
賈谷皺巴巴的臉皮抽了抽,自光帝即位,真的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姑娘們連女子的傳統美德矜持都不要了……
“嘶……痛……”賈霜適時的醒轉,終於打破了賈谷和傅三千大眼瞪小眼的尷尬。
“你醒啦?”傅三千喜不自勝,附身看向賈霜。
她貼得極近,溫潤的呼吸撲在賈霜的臉上,暖烘烘得撩得他心癢,微微愣怔了一下,賈霜輕咳了一聲道:“傅大人怎麼守在這裡?是陛下讓你來的嗎?陛下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