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懷孕一直穿到現在。
她就像二喜所說,賠錢貨長相好有什麼用?紅顏禍水樣子貨。所以從今天開始,她不想照鏡子,也不想梳洗,只是呆呆苦悶坐著。
坐久了,就緩步來到院落裡。
院子角落,鹹菜缸上的大紅喜字,經過幾年的風吹雨淋,早已破爛不堪。風門子上的紅喜字,也早已不見。不過木板上,由於過去紅喜字被雨水反覆沖刷,紅紙的顏色,便被木頭吸收吃透,那幾條紅印記,無規則烙印在灰白的風門上,再也掉不下去了。
時間是什麼?
年輪是什麼?
也許就是這些從完好到破損,從相愛到平淡,再到漸行漸遠。從陌生到熟悉,從熟悉到如膠似漆,再從如膠似漆歸為平淡。哦不,不是平淡,而是粗魯的暴力棍棒交加,再添上辱罵。
莫非。
這就是時間與年輪給的答案?
時光,竟然是無法人為干預的無處不在。她摸摸帶有花紋的肚皮,一片片斑駁的印記,也在提示著自己的時光與年輪。
她舉起手掌,向前方摸過去,想摸到時光,想碰觸到年輪,可空空落落的,只有幾絲春風吹向掌心,涼滲滲的,又略帶著幾絲暖。
哎,想家了。
院裡那幾只雞面對著她,歪頭若有所思停止了“咯咯”叫,不再走動,斜眼瞧著夢遙在院裡緩緩溜達。不知她又咋了?想起過去,她被推倒後的猛打還流了很多血,幾隻雞又都同情而又安靜地看著,歪頭思索她被打慘烈的緣由。
但是人的世界,雞們怎搞得懂?
她舉起胳膊,還沒有怎麼恢復好,腿部也隱隱痛。她忽然想,他既然死心不給孃家錢,也嫌我麻煩,那我何不做個小買賣,自己掙錢自食其力呢?對,我要靠自己。活著,有了目標,她自然熱血澎湃起來,似渾身有使不完的幹勁兒。
“夢遙,夢遙。”不知哪裡誰在喊,夢遙扒頭,見苗嬸在牆頭外。
“你還好吧?”她心疼看向夢遙。
夢遙含糊點頭,也沒多說別的。
她遲疑了好一會兒,忽然說,“苗嬸,我想做個小買賣,想掙點零錢花,不想種地了,也不敢在家當白吃飽。而且目前,二喜不給我一分錢,回不去孃家也就罷了……可我不想讓父母傷心,想自食其力給父母郵寄幾個孝順的小錢,不能要爹媽白生我一場。而且,我爸,常年臥病在床。”
說完沉默了。
雖然語聲輕柔,但是聽起來,卻是那麼驚濤駭浪,那麼沉重。
苗嬸看著她未好的淤青,滿眼的心疼,“我小孩爺爺家磨豆腐,專給一個技校食堂裡每日供貨,不行你每天上貨早晨賣,我讓爺爺早起給你擠出半鍋豆腐?”
“哦,那當然好。”夢遙轉悲為喜。
孩子爺爺就挨著王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