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這麼多酒,帶的盤纏還沒花完呢?”蕭惟板著臉道,“跟我回府。”
“你們嫌棄我,我不去……”祝朗行抱著酒壺,腦袋搖成了撥浪鼓,“我爺爺效力兩代君主,馳騁沙場一輩子,最後連屍首都不能移進祖墳……敗軍之將都沒臉活著,何況是我……”
“嫌棄個屁!”蕭惟一把扯過祝朗行扔到封達背上,“你倒是想當敗軍之將,也得看看自己有沒有打仗的本事,你也就配給我當個護衛,還不閉嘴!”
祝朗行一愣,接著就趴在封達肩頭不說話了。從前他喝醉都是到處撒酒瘋,這次卻異常地安靜,封達把他從酒館背上馬車,再一路返回王府,祝朗行只是蔫蔫地發呆,宛如泡了水的泥胎。
蕭惟把祝朗行安置在後院,又命雲裳端來醒酒湯。祝朗行抱著碗,小口小口地喝著。
幾月不見,祝朗行早沒了過去意氣風發的樣子,如今他穿著不合身的素服,臉色暗得像口黑鍋。謝無猗暗中拱了拱蕭惟的肩膀,勸他別再罵他了。蕭惟無奈地嘆了口氣,坐到祝朗行身邊。
“你怎麼回來了?”
祝朗行怔怔地盯著湯碗,“沒錢了……”
還行,人還沒傻。
蕭惟啼笑皆非,抬手就要打他,可一看見他亂蓬蓬的胡茬和裂口的指肚,蕭惟方向一轉,拍在自己的大腿上。
“留在府裡吧,我供你吃喝,你好好練功夫,幫我打架。”
“真的?”祝朗行眼睛一亮,迅即又黯淡下去,“你在可憐我啊……也是,我只能打架,再也不能繼承祖業安邦定國了。”
蕭惟咬牙薅起祝朗行的頭髮,謝無猗忙在旁介面道:“少觀兄,別想那麼多,能打好架很難的。”
“還是弟妹好……”祝朗行迷迷糊糊地笑了一笑,“對了,聽說太子妃仙去了?”
這個紈絝,訊息還挺靈通。
蕭惟翻了個白眼,“別老管別人,你這小半年一直在西境晃盪,有什麼新鮮事嗎?”
“西境荒涼,我帶兵的時候就覺得那些人太弱了,軍心也散……總之就是很差勁,比我們祝家軍差遠了……”祝朗行酒意未消,說話也前言不搭後語,這會又吃吃笑了起來,“還有……嗯,我去看過老太子,挺好玩的……”
蕭爻素來與祝伯君不睦,又做了二十五年儲君,因此祝朗行一喝多就戲稱他為“老太子”。蕭惟問起西境本是想轉移祝朗行的注意力,免得他太過傷心,可祝朗行這句話卻有點奇怪。
挺好玩的?
當年蕭爻戰死,遺願是將屍骨薄葬在前線,永遠守護身後的家國。祝朗行就算再討厭蕭爻,也不會說他的墓“好玩”吧?
“怎麼,你見到我大哥了?”想起地宮中的情景,蕭惟心裡七上八下的,隨口哼了一聲。
“開什麼玩笑,老太子都化成灰了!”祝朗行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床上,含糊道,“就是……你還記得狄虎嗎?就是他身邊那個……小白臉?”
蕭惟後背一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