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子淵已經做出了處罰,但鑑於肅親王的身份,子淵那些作為也只能算是小懲大誡。
他若是不知曉此事且罷,既知曉,斷沒有繼續裝聾作啞、放任不管的道理。畢竟肅親王的膽子如今是越來越大了,他之前敢在武安侯府後宅胡鬧,之後指不定就能鬧到這皇宮來。
一想到許是自己的頭頂也會戴上綠帽子,隆慶帝的臉色就發綠發黑。也因此,這次他對肅親王的處罰,當真一點也不輕。
肅親王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莫名其妙的,就被隆慶帝罰去給先帝守靈了。
當然,傳話的宮人肯定不是這樣說的。
那宮人說話倒也委婉,只說到年根了,陛下夢到了先帝。先帝跟前子嗣單薄,總共也不過三五人。如今他的其餘兄弟都忙著,只他閒的很,就讓他去先帝靈前守上一年半載,替陛下儘儘孝心。
先不說肅親王接到這口諭時,有多懵逼。
只說他條件反射將自己最近做的事兒都複查了一遍,真的,自從被沈廷鈞陰了一把,他這身子骨就落下了畏寒的毛病。
也是因為身體不舒坦,且沈廷鈞給他來那一下子,著實有些嚇破了他的膽。是以這些時日,他再沒大搖大擺去那些官員內宅,尋那些婦人廝混……頂多,頂多就是威脅那些婦人出門上香拜佛,他在寺廟中解一解相思。
雖然在佛門清淨地做那事兒,有些褻瀆佛祖了。但佛祖整天要忙得事情那麼多,哪裡就能將他記在心裡了?
肅親王絲毫不覺得自己做的不妥,也絲毫不覺得,是因為自己這些花花事兒佛祖看不過眼,所以才打發他去給先帝守靈。他如今想的是,究竟是哪個孫子又在陛下面前上眼藥,讓陛下臨近大過年了,還要罰一罰他。
肅親王百思不得其解,就趕緊叫來下人,讓他去查一查,看今天陛下都召見了誰。
而他在等訊息的空檔,又把之前傳來的聖諭在心中默唸幾遍。然後,不出意外發現了花點,頓時肅親王更鬱悶了。
什麼叫兄弟幾個就他閒著?
那不榮親王也閒著麼?
要知道,因榮親王在大旱時出動八千百姓,將他那蟒船從乾枯的運河直接拉到碼頭,耽擱了當地的耕作。陛下不僅罰他十萬兩銀子,還罰他閉門思過。
榮親王都閉門思過去了,身上的差事也被擼了個乾淨。他不是比他更閒?
去給先帝守靈,怎麼他就不能去了?
難不成就因為他做的是無傷大雅的花花事兒,榮親王做的是勞民傷財的惡事,所以陛下擔心榮親王去給先帝守靈,先帝不待見他,這才摒棄掉榮親王,擇取了自己?
若是這麼說,似乎這也是長臉的事兒。
但是,事情當真這麼簡單麼?
事情當然不可能這麼簡單。
更晚些,肅親王府出去打探事情的下人回來了,然後將隆慶帝今天都召見了那些大臣,一一說來。
肅親王恨不能跺這沒成算的宮人一腳,他大聲呵斥說,“我知道陛下傍晚召見了梁太傅作甚?我又不是要窺視帝蹤。我只讓你打聽,在那宮人來王府傳旨前,陛下都召見了誰。蠢貨,連這點小事兒都辦不好,再有下次,你趁早給我滾回內務府去。”
宮人戰戰兢兢,心中想說,打聽宮人來王府傳旨前,陛下都召見了誰,難道這就不是窺視帝蹤了麼?
但再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在主子面前回嘴。是以,戰戰兢兢的認了錯,便說出了一個人名。
“陛下,陛下上午時只召見了沈候一人。當時身邊作陪的只有太子。具體說了什麼,奴才,奴才也不知道。”
肅親王薄薄的眼皮耷拉下來,面色也愈發陰鬱了。
他開口讓這宮人“滾一邊去”,然後坐在太師椅上細細琢磨這件事。
太子是他親侄兒,雖然叔侄倆的關係只是平平。但太子地位穩固,他平日見面也是敬著的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