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成暉和許玉珠面面相覷,交換了一個眼神。
寧成暉苦笑嘆道:“然然,你真的長大了。從前,你還會被嚇得躲在我和你外婆身後,還會害怕打雷,還會被人嚇哭。現在,你卻已經開始考慮那麼多出乎我們意料的事情。”
寧然一點點收緊手,“外公,那我父親,他真的是軍人嗎?”
寧成暉和許玉珠躊躇的看著對方。
好半晌,許玉珠才搖頭,蒼老的面容上帶著苦意:“然然,我們其實也不確定。你那個父親走了沒多久,我們帶你孃親回許家時,那一次才意外發現清雲已經有了你。不然,我們也不知道。”
“知道後,我們很生氣,一度想要讓你清雲打掉你,我們也怕保不住你們母女。未婚先孕,的確是一件令人難以啟齒的事情。而且,我們覺得,那個男人不辭而別,丟下清雲一個人,實在是個很不負責任的人。這樣的人,不值得清云為他懷孩子。”
“可是後來,清雲跪在我們面前,哭著求我們別逼她打掉你,說那個男人其實並不知道清雲懷了你,還是在他離開一個月後,清雲自己覺察出來的。她說……”
許玉珠說到這裡,不由停下,露出既複雜又似哭的哀痛神情。
寧然聽到她父親並不知道寧清雲懷了她,人就呆住了,怔愣的看著寧成暉和許玉珠。
見許玉珠停下了,寧然忍不住問:“我孃親說了什麼?”
寧成暉苦笑道:“清雲說,幾個月的相處裡,她覺得那男人的行事作風很像一個軍人。清雲還說,你父親是個做大事的,他有不得已的苦衷。不是故意離開。可有什麼樣的苦衷能比的過老婆孩子重要?”
說到這裡,寧成暉長長的嘆了口氣,“清雲跪在我們面前,跪了一天一夜,最後暈了過去。她脾氣倔的很,我們勸不動,只好拼命想辦法保住你們。”
“我們覺得清雲說的對,那男人行事作風的確像個軍人。一開始,我們還期望,他能回來,照顧你們母女。後來日積月累下,我們就絕望了。”
許玉珠不禁啐了一口,生氣的道:“什麼軍人?他,他要真的是軍人,那這樣薄情寡義的軍人有什麼用?他不知道有然然,但他要了清雲,清雲就是他的人,他又為什麼不負責呢?”
寧成暉神情鬱郁的,心頭沉重的叫他喘不過氣來來,一瞬間都想去找杆旱菸出來抽。
寧然默了默,問:“所以你們一開始才不許我跟顧大哥來往?”
寧成暉和許玉珠點頭。
寧成暉看了眼門外的方向,撇了撇嘴,“算這小子還是個好的。能照顧你,對你上心,也能豁出命去救你。”
不然,寧成暉和許玉珠哪兒有那麼容易對顧季沉改變態度?
寧然一時間心如亂麻。
原來從始至終,她父親從來都不知道有她,更不知道她的存在。
原來一開始的時候,寧成暉和許玉珠還想過逼寧清雲打掉她。
那她母親寧清雲用一輩子等待的選擇,到底有什麼意義呢?
她的父親甚至都不知道有她,這麼多年下來,或許早就忘記了寧清雲這個名字,於他而言,寧水村的經歷,或許僅僅只是幾個月的意亂情迷。
所以……她的出生,其實是個徹頭徹尾的錯誤嗎?
對她的那位父親而言,她的存在,是他的累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