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一看你就是晚了著急接孩子,我今天也晚了。晚了也要小心點,電動車很危險。”一一媽媽寬慰道,兩人合力扶起了電動車。
“嗯,是,以前沒騎過,剛騎沒想到還是有點難度。”蘇夏故作輕鬆地說道,說著試圖完全站起來,卻感覺腳部莫名疼痛。
“哎呀,腳踝這兒都破了!”一一媽媽指著蘇夏的右腳踝處,一個大面積的擦傷。應該是剛剛壓到車下了。
“嗯,沒事沒事。”蘇夏忙說道,彎腰撿拾起散落在地沾了灰土原本搭在奶白色衣領處淺藍與寶藍色交織,點綴著金棕與明黃色條紋的真絲絲巾,直接扔進包裡,再無佩戴的心緒,將電動車推向路邊的一棵手掌粗的樹旁鎖上。
此刻對蘇夏而言不是腳踝擦破留血的疼痛,而是跌落眾人前的難堪。平時維護的優雅形象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市井、為生活孩子奔波勞碌的媽媽。
但也正是今天,蘇夏清醒地意識到,她小小的身軀裡所蘊含的巨大能量,更日益堅定了她獨自照顧兒子的力量。
在這段母子相依的日子,她走過了泥濘、摔倒、悲泣、獨撐,就這樣,從晚春、初夏經歷到了深秋,半年的時間划過去了。
然而,半年的艱辛、痛苦仍舊沒有抵消十年感情的積澱,蘇夏依然愛陳軒,愛這個家,整個過程,陳軒喪心病狂辱罵時,遮蔽她電話時,數月不歸家時,她依然堅信她的家生病了,她的婚姻感冒了,陳軒生病了,終歸會有痊癒的那一天。
所以當時隔6個月,陳軒一臉愧疚和懺悔站在蘇夏面前,對她說:“我錯了,我不想離婚”時,蘇夏選擇了原諒,沒有任何責備吵鬧,只是說:“好,原諒你一次,以前的事情我既往不咎。”
或許是因為看了太多的“男人出軌後怎麼辦”的雞湯文章,蘇夏學到的是要麼優雅的轉身離開,要麼既往不咎,否則永遠生活在痛苦之中,蘇夏選擇了後者,她愛這個經營了八年的家,愛陳軒,愛兒子,看到喜寶可愛的臉龐一想到沒有爸爸,她已淚流滿面,所以哪怕只有一絲希望,哪怕半年的時間陳軒在外邊揮霍欠下了近百萬的債務,她不會親手拆散這個家,甚至再大的傷害都覺得她要挺過去,她要保住這個家。
殊不知,蘇夏的不計前嫌換來的不是回頭是岸、痛改前非,不過也確實痛改前非了一段時日,家庭溫馨了兩年,但也是舉家艱苦度日,替陳軒還債的兩年。
後來的事實證明,犯罪成本低,得到寬恕並不會帶來痛改前非,而是不知悔改。一個陶醉在自己編織的婚姻美夢中的傻女人是喚不醒同床異夢的沉睡人的。
當兩年後出軌的事實再次呈現在蘇夏面前時,她已沒有了第一次的手足無措和痛徹心扉,可以佯裝鎮定與若無其事。但當連續第五個晚上陳軒晚回家或甚至不回家時,蘇夏的不愛轉化為恨,內心不斷累積壓抑、憤恨,甚至仇恨、不解淹沒了所有理智,想到殺人,想到同歸於盡。當最後“殺人未遂”,第二天清晨朝陽照常升起時,也驅散了蘇夏心裡的陰霾。
決心要離開的人,是終究挽留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