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降澈說道,“是義父的。”
我驚訝道,“我父親的眼睛?那我父親他現在……”
降澈搖搖頭,“義父當年被杜輕晨帶回後,就一直臥床不起。其實那座懸崖並不高,想必他是在摔下時一直全力護著你,所以杜輕晨發現你時,你身上一點傷都沒有,但是義父卻傷得很重。”
我意外的發現,聽降澈說完後,我首先想到的竟是杜輕晨。當他看到自己的父親一面用生命保護我,一面卻對他嗤之以鼻時,會是怎樣的心情……
同樣都是自己的孩子,卻如此差別對待。杜輕晨當時會扔下我不管,也是情理之中了。
他一定是一直跟父親說,發現父親時並沒有看到我,這麼多年也全當我死了。
降澈繼續道,“義父當時看到我時很驚訝,也很開心。杜輕晨說,義父看到我那天,是他在這五年裡第一次見到義父笑,義父把眼睛給了我沒多久,就離開了……”
降澈在提到我的父母時,眼神都是輕柔有溫度的,跟看我時完全不一樣。
也許,在我們家生活的那段日子,也是她在凡間為數不多的幸福時光了。
我問道,“你第一次在樹林裡,襲擊我和小天是為什麼?”
降澈道,“看到往日仇人之一,想要了他的命,還需要為什麼?”
水墨不滿道,“那小白呢?你那時還沒兒子呢吧,他一五歲的孩子又礙著你什麼事了?”
降澈厭惡的看了我一眼,“他是禍根。沒有他,杜輕晨會沒有家?”
水墨一下站起來,“你從一開始就一直在為你前夫鳴不平,好像所有惡果都是小白一個人造成的。他福大被上仙救了你不服,他命大在樹林裡沒死成你不服,就連他出生你也不服,你也是做過母親的人,這種兩性關係下的結晶,由得小白選嗎?”
降澈一聽也起身說道,“你從一開始也一直在幫著他說話,好像所有事的發生都是我們活該。我沒了雙目我活該,杜輕晨沒了父母他活該,就連我們失去孩子也是我們活該,你也一把年紀老大不小了,這些橫禍降至生離死別的變故,難道是我們求來的嗎?”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水墨被人懟的半天說不出話來,而且這話懟的,還挺講究對仗工整……
半晌,水墨嘆了口氣,“其實我們都看得出來,你是一個很重感情的人,不然那天,你也不會留下來捨命保護他們一家人。你會那麼做,無非就是覺得,在那個時候,那個家,需要一個像你那樣的人。”
降澈看著水墨,一陣恍惚。好像終於等到了一個,肯替她說出了那些,因為倔強不肯直述情腸的人。
水墨語氣平和,“很多事情的發生,都不是我們想看到的,很多結果也都不是我們該去揹負的。小白媽媽把畢生的靈氣給了你,小白爸爸又把自己的眼睛給了你,你這遷怒於小白的勁兒,是不是也該到頭了?”
“到不到頭,你覺得我現在還能把他怎麼樣?”降澈看著我,又恢復到了初見我時的平靜,好像剛剛只是在聲情並茂的講述著別人的過去。
水墨鬆了一口氣,“得嘞,既然降澈小姐開了金口,那我們敘舊就暫時先敘到這,接下來,我們說說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