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月葉聞言,眼中流轉出探究的意味,他放下畫像,對著春輝興致勃勃地說道:“把包氏請過來。”
原來,包玉怡被春輝抓住之後,不但沒有任何反抗,知道他們的目的是李拂之後,便提出跟他一起來到觀月門。要殺一個婦人,對於觀月門來說易如反掌,但春輝知道,少門主一定會對包氏的請求感到好奇,不如就從了她,看她葫蘆裡賣什麼藥。
經過龍虎山那一年地獄般的折磨,許是被太多東西壓抑著,這些日子,包玉怡沒有一天能夠安穩入眠。原本清秀的她如今臉容巳不復往日,臉黃肌瘦的她眼眶下有著濃厚的黑圈。
“聽聞包太守獨女精通琴棋書畫,是江南才女的翹楚,今日看此畫,畫中人栩栩如生,果然不是浪得虛名。”
包玉怡聽著紅帳之後,那端坐於其中的男子,有著調侃的語氣,說著她殘忍的過往。她知道,面前的人就是觀月門的少門主,觀月一門,殺人之派,就算是深居於閨閣許久的她,也不是沒聽過他們的流言。
容不得她思考,對方的輕佻又帶著威懾的嗓音再次響起:“有言道知恩需圖報,沒想到包小姐這般報答救了你的李拂呢。”
世間有些恨毫無根據,毫無動機。或許連包玉怡也無法解釋內心對李拂的恨意,但她知道,假如不懷著這份恨意,她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
所以,她願意賭上性命來到觀月門,只要尋得一絲毀了李拂的苗頭,她就要點燃,就要毀了他!
既然成不了佛,那她就入魔!
“因為,因為李拂他,害死了我的孩兒!”包玉怡愣愣地說道,臉上瞬間掛上了悲慼的神色:“我昏迷數日,一醒來便發現肚中孩兒沒了,後來才知道,是李拂擅自讓大夫給我落了胎兒了!”
“哦?”紅帳中的觀月葉一雙鳳目不由得細細盯著包玉怡,只覺得有趣極了:“那李拂為何會做出如此之事?”
包玉怡不敢抬頭看向對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臆想之中:“因為,他覺得我肚中孩兒是山賊的種,他不願去救山賊的種,他就這般的人,所謂的善,也不過是狹窄的善,只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
不知為何,聽了包玉怡荒唐的話,觀月葉並不因對方的欺騙而生氣,反而輕輕地笑了出來,甚至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不知所為。
一直在一旁的春輝頓時不寒而慄,直覺得喉頭乾澀,額間虛汗淋漓。
因為他聽得出,少門主的笑,是喜悅的笑,而少門主,只對癲狂之事喜悅。
狂徒,狂於混亂的人間,狂於複雜的人性,狂於無邊的惡意,觀月葉就是一等一的狂徒!
“包玉怡,你想不想入我觀月門……”
狂徒一言,亂人一生,卻有些時候,會正中瘋魔之人的下懷。
往後的事,誰都猜不準,但是包玉怡今夜,應是可以睡個好覺了!
——
松聲山寺寒,香雲空靜影。
人聲鼎沸的六運河口岸,與靜謐無垠的南峰山普南寺,只隔著一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