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三娘哈哈笑道:“武松兄弟你就喝了吧,我這妹子為你好,特意給你解酒的。”
段景住促狹地喊:“今晚吃醋,誰家借點螃蟹——”
佟媛和方鎮江都臊了個大紅臉,還是好心的宋清給二人換上酒碗,兩個人碰了一下,邊喝邊緩緩地注視著對方,大廳裡所有人都微笑地看著他們兩個,我卻惡寒了一個,和身邊的一個人異口同聲道:“英雄美女——太狗血了!”我伸手問那個兄弟:“貴姓啊?”
那人跟我握了握手:“好說,張小花。”……
等兩人喝完了酒,扈三娘問方鎮江:“兄弟,不走了吧?”
方鎮江囁嚅道:“我……我還有……”
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方鎮江的決心已經動搖得像80歲老太太嘴裡的牙齒了。
這時戴宗推開窗戶喊:“王五花,王五花——”
正從外面路過的戴宗的徒弟王五花道:“嘛事啊師父?”
“去,把那邊工地上的叔叔們喊過來一起喝酒。”
王五花把一隻手放在身前當馬頭,另一隻手在屁股上邊拍邊喊:“駕,駕!”一溜煙跑了,董平笑道:“這孩子多聰明呀,知道真馬比假(甲)馬跑得快。”戴宗狠狠瞪了他一眼。
扈三娘把方鎮江按在自己椅子上道:“你們聊,要是嫌這吵就回宿舍聊……”佟媛眯縫起了眼睛,扈三娘舉手大叫:“算我多嘴算我多嘴。”
方鎮江見扈三娘走開了,沒話找話地說:“你眯眼睛的樣子真好看。”可見他並不瞭解佟大小姐,這裡除了他誰都知道佟媛一眯眼睛就代表要“大開殺戒”了,他要喜歡看,那以後可就有的“受”了。
我趁機坐過去跟方鎮江說:“鎮江,以後也別打工了,來學校帶孩子們練功夫吧。”佟媛看著方鎮江,要聽他怎麼說。
沒想到方鎮江這回毫不猶豫地道:“不行,我得跟著那幫兄弟,我們是一起出來的,現在我半路走了讓他們繼續受苦算怎麼回事?”
我不禁狠狠地讚了一聲:這才叫好漢!在大節上穩如鐵的男人,他方鎮江是一個十足的現代人,應該很明白這個社會的現實和殘酷,苦力和老師之間有多大差距?尤其是有了心愛的女人以後還能做出這樣的抉擇,簡直可愛得有點迂腐或者說迂腐得有點可愛了。所以說武松是我偶像,偶像是什麼?偶像能做了好事不留名,偶像能挺身而出堵槍眼,偶像能為了不暴露隊友趴在烈火裡不動彈,偶想能曰更2萬字……簡言之,偶像做的事情我們都很佩服但就是做不到——武松就是我偶像。
我發現佟媛看方鎮江的眼神已經迷離了,這小妞已經作廢了,國慶以前非被方鎮江拿下不可。
就連別人也都紛紛挑起大拇指稱讚這份義氣。我見方鎮江心意堅決,慢條斯理地跟他說:“我這個學校以後用人的地方很多,水工電工燒鍋爐的,不知道你那些工友們有沒有興趣?”
方鎮江使勁一拍我肩膀:“我替他們謝謝你!”
我揉著肩膀站起來訕訕地說:“那不打擾了,你們聊吧。”這小子一巴掌差點把我拍成楊過,佟媛要給我也來一下我就成維納斯了。
這些事情定下來以後我留下他們繼續喝,一個人揹著手在校園裡四處轉悠,喝了點酒以後我腦子更亂了,看著工地上千軍萬馬在忙碌著我甚至發了一會愣,現在的育才雖然看上去最多的還是鋼筋水泥,但雛形已成,它遲早是要騰飛的,問心無愧地說,我們學校除了我,無一不是頂尖精英,可是這些精英都是些什麼人吶:古代的,現代的,半古半今的,植物人幻化來的,我真不知道該讓他們如何相處,育才如果真是一個山村小學倒好辦了,可它現在已經有國家力量滲入,它勢必會更加強大,而我的客戶們也將源源不斷地到來,我的初衷原本就是為他們建造一個棲息地而已,那麼也就是說以後將有更為嚴峻的危機等我處理:大量的客戶能否安全融入到這個社會。
我看著已經顯得孤零零的舊校區出了一會神,忽然靈機一動:為什麼不把他們徹底分開呢?現在好漢們和程豐收段天狼他們在一幢樓裡住,新校區建好以後完全可以讓後者搬過去嘛,再以後就照此例,凡是新的客戶一律住進老校區,而學生們和國家調集來的教員一律進新校區,到時候隨便編造個理由,嚴禁一切學生進入舊校區,這樣就減少了相當大部分的接觸面,而那些教員和我的客戶們之間的交流應該不會太多。
可是也有一些小問題,那就是比如寶金這樣的人到底應該住在哪邊?當然,我更偏向於讓他住在好漢們這邊,可事實上最為棘手的並不是他或者說他這一類人的問題,最難辦的是:花榮和秀秀怎麼辦?花榮那鐵定是要跟好漢們一起的,難道讓他和秀秀近在咫尺卻兩地分居?還有我兒子曹衝怎麼辦?我們吃飯的時候這傢伙露了一小臉,後來又跑出去和同學們玩去了,他的人緣很好,他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我倒是希望他能忘掉現在的身份一心一意做我兒子。
還有還有,方鎮江這種心知肚明卻又沒恢復記憶的人該怎麼處理,萬一住在新區又說漏嘴怎麼辦?住舊區的話他和佟媛結婚了怎麼辦?
我有一個優良的傳統就是想不通的事情就不去想了,就像我當年參加數學考試的時候都要帶一本小人書一樣,把答案胡亂填完就算完了,就是因為那個時刻我能想通的事情幾乎沒有,別人偷偷摸摸地翻書是為了作弊,我偷偷摸摸地翻書是為了解悶兒——給我書我也找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