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七那天,李忻下了山。
整個來魏國公府悼念的人絡繹不絕,人多卻沒有一絲雜亂,滿是婦孺幼兒的魏國公府守住了最後的顏面。
直到一身白衣的李忻上門了。
魏國公夫人會稽長公主聽到下面小廝的稟報,首先問了一下婆母。
“老夫人在庵堂唸佛,並不知道。”
會稽長公主陳情嘆了一口氣,吩咐道下面人,誰也不能將訊息傳給老夫人,自己則去了前院。
看著那瘦弱筆挺因為傷勢未愈走路有些踉蹌的身影,會稽長公主眼眶裡淚水打著轉。
“還不快去扶著小姐。”
對於李忻,會稽長公主一直很是疼愛。
她底下無女,只有兩個嫡子,庶出的女兒她自是好好待著,不少吃穿,但從未認真照料。
倒是三房這個嫡出的長女,自由粉糥,她頗為喜愛。
她不知道是哪個進的讒言,丈夫和孩子的死去,她心痛不已,可她從未怨過侄女阿皖。
若果沒有阿皖歷盡千辛,恐怕整個大陳都會風雨飄搖,而損失了十萬將士或者更多的魏國公府將會成為千古的罪人。
她尚在年幼的孫子便不會再有前途可言。
對於婆母也是姑姑的老夫人,會稽長公主不知道她到底是如何鑽了這牛角尖。
“可有好些?要不要請了宮中的御醫再看看?”
李忻搖頭,看向敬愛的大伯母,行禮啞聲道,“我來給伯父堂兄們上柱香。”
那嘶啞的聲音,讓會稽長公主拼命維持的雍容一下子垮了。她轉過身去,儘量穩住自己的聲音,告訴自己不能垮掉。
“青禾,帶五小姐過去。”
李忻斂下眼眸,看著大伯母微顫的肩膀,她知道她哭了。
她沒有安撫,只是在引領下去了靈堂。
母親柳氏應該被祖母關在院子裡,今日並未出來見客。在靈堂的只有二伯母王氏,她惡狠狠的眼睛裡寫滿了對李忻的恨意,毫不掩飾。
李忻斂下愧疚,朝著那十一副棺材叩拜。
就在起身的一剎那,一尖銳的簪子想自己脖子刺來。
本來李忻是要揮袖擋住,一見那衣角卻是收了手。
只是想象中的痛並未到來,可能是不會痛了吧。
“阿皖,阿皖……”
李忻睜眼,入目的是那急切的眼眸,年少的他到不似記憶那般面帶愁思,風光霽月才是他本來的面貌,只是因為那一樁樁煩心事,讓一切的一切面目全非。
“謝殿下。”李忻從他懷裡起來,不動聲色地避開他攙扶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