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靈妃依舊目不轉睛的做著手上的活計,她突然腰肢一彎,輕盈的斜著身子,在桌案前方的清溪中掬水洗手,又清洗著茶具,取暖溪之水煮茶,一隻素手將一枚仔細摩挲洗潔過的紫砂茶杯,輕輕擺放在身旁無人的位置上。
這一套動作優雅從容,有條不紊。
趙戎瞧著這“紅袖添香”的一幕,略微訝異。
不遠處,棋盤旁的計乾一,同樣注意到了這一幕,或者說,從剛剛趙靈妃到來起,他的注意力就沒離開過這個被他視為能夠大道同行之人的女子。
此時,棋盤早已被雲子整理好,不過計乾一卻沒有再落子開盤的意思。
某一刻,他忽然道:“她那個凡人贅婿真的來了?”
一直安靜無聲的雲子輕聲開口。
“是的,公子,那人在幽山之事後,消失了一段時間,不久前在扶搖府四季堂,他與趙靈妃有親密之舉,被不少府生看見,據打聽,他現在是書院學子,前不久隨書院一位姓晏的先生一起來的太清府。”
計乾一皺頭微眉,“所以說,就是這個……叫什麼?也姓趙對吧,之前是他害的趙靈妃境界停滯不前,如今,他又跑來糾纏不休?”
雲子看了眼他的表情,點頭,“看樣子是的,不過……趙靈妃的態度很奇怪,與他若影若離。幾日前四季堂發生的事,聽在場的府生說,二人曖昧,但是這些天來,趙靈妃卻又沒有再去見他……”
計乾一聽到這兒,將膝間書本合上,輕笑著打斷道:
“我早就說過,趙靈妃不是那種愚昧的女子,無上大道與紅塵情愛之間,她會知道怎麼選,劍修更是如此,男女之情只會玷汙劍心的純粹,她在凡俗完婚回來後,劍心受損就是一個教訓,哪有傻子會在同一個坑裡跌兩次。”
雲子聞言,欲言又止。
計乾一望向正在溪畔煮茶的趙靈妃,嘴角勾起。
“她與我是同一類人,她會知道的,大道漫漫,頂峰高險,真正需要的,除了令人尊敬的難纏對手外,便是大道共勉的同行伴侶,趙靈妃會明白的,至於那些山下的俗事與螻蟻,就像這個不知所謂的凡俗贅婿,過眼浮雲爾。”
他欣賞著那個從入府時起就一直壓著他的女子,頭不回的道:“雲子,金丹準備的怎麼樣了?”
雲子循著計乾一的目光,一起注視著遠處的趙靈妃,平靜的眼裡蕩起些波瀾,有些羨意……這個女子能被公子視為同道之人。
“準備的差不多了,明日便去閉關,成丹應當沒有大礙,只是……”
計乾一轉頭,“家族沒有把那套金丹功法給你?你準備用太清府提供的那套馬馬虎虎的金丹功法?”
“公子,那套功法……只能嫡系修煉,我沒有資格,用府內的功法,能鑄造四品丹已經很好了,上三品,雲子不敢奢求。”
計乾一眯眼,“一群迂腐不堪的老東西……”
雲子斂目,不敢接話。
計乾一沉默一會兒,“我再去幫你試試。”
他輕吐一口氣,忽地起身,將書本收起,笑道:“這書看的好沒意思,走,去和趙靈妃打個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