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而言之,只有無為,才能無所不為。
而陶淵然則極力反對,認為“無為之治”的前提,是官吏與百姓們都自覺遵守,或者反智,使國人愚蠢和無慾,宛若羔羊般聽從統治者指揮,否則“無為”就是沒有作為,國家會愈來愈亂。
這些前提都是理想化的,所以是不成立的。
並且他認為君子治國,必須要有所作為,即“有為”,一定要站出來做些什麼,不管結果是好是壞,都必須有所為。
趙戎一手握拳撐在腿上,一手持玉橫放腹前,目光專注,言之灼灼。
清辯開始時,就一直轉動念珠的陶淵然,已經停止了手上動作,神色愈加認真的注視著眼前儒生。
二人皆巧舌如簧,言語激烈,誰也不讓絲毫。
趙戎:“處無為之事,行不言之教,不欲以靜,天下將自定”
陶淵然:“汝如何行之?”
趙戎:“聖人曰,虛其心,實其腹,弱其志,強其骨。上如標枝,民如野鹿。”
陶淵然:“依汝所做,無父無君,是禽獸也!天下大亂,自汝始之!”
此後,形勢突然發生了轉折!
臺下的林文若眉頭擰起,看著臺上,得勢後咄咄逼人的陶淵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陶淵然語氣灼灼,“汝曰,無為而無不為,後其身而身先;又曰夫惟弗居,是以不去。此乃完全在人事利害得失上著眼,完全在應付權謀上打算也。”
又道:“乃始轉尚實際功利,重權術,跡近欺詐,彼乃把握自然而玩弄之於股掌之上,偽裝若無為,而其內心蓄意,則欲無不為。”
陶淵然將對趙戎的結論“無為而無不為”的攻擊重點放在了“無不為”三字上,將趙戎的觀點歸於陰謀論,權術論。
他用巧妙的邏輯曲解了趙戎的觀點,使得趙戎此前的辯證站不住腳,自相矛盾。
趙戎突然頓住,眉頭猛皺,身體前傾,將那隻緊握玉牌的手重重放置在桌上。
趙戎一時無話,不知如何辯解。
他心裡猛地一跳,想到清辯規則是不能停頓超過三息,急忙在餘光瞥到六一居士準備開口之際,出聲應答。
只是倉促之間,只能儘量含糊詭辯,企圖轉移焦點。
但陶淵然得勢不饒人,緊抓剛剛漏洞不放。
頓時,臺上形勢驟變,趙戎開始被動起來,愈發招支不住。
在辯場上,被動就意味著離敗北不遠!
臺下的林文若拳頭緊握,指尖陷入掌心肉中,屏氣凝神盯著趙戎。
另一邊,緊繃著臉的清元子突然猛鬆一口氣,嘴巴咧起,無聲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