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才方才在華府門前停下,蘭芝就迫不及待地扶了白榆從車上下來,拎著裙子在前頭給她帶路,兩人一前一後走進了府內。
“夫人,白掌櫃到了。”來到廳面,蘭芝微微躬了躬身,朝一旁退了去,道。
白榆凝視了一下在場的人,每個人的臉色都帶了幾分肅穆和沉鬱,像是有烏雲在頭上揮之不去似的。特別是華商,臉色簡直已經難看到了“生人勿近”的程度。
“掌櫃到了,怎生還不去沏茶?!敢情我養的都是一班廢物?!”華商見了白榆,臉色稍稍平緩了些,可見一旁的婢子手腳不靈活,便不分由說地直接一腳踹了上去。
這一腳,直接讓那婢子摔了個結實,手肘處被那青花石地板劃傷了好大一道口子,一下子血流不止了起來。
“這府裡真是沒一個有用的東西!來人,把她給我拖下去,賣給西街窖子的王婆子,換些銀兩回來!”華商一臉嫌棄地又補了一腳,看那婢子一身血汙,只道是不吉利,狠著聲道。
那婢子哭喊著向華夫人求情,她是華夫人身邊的婢女,現在莫名其妙在老爺這兒受了責罰,唯一能依靠的人便只有她的主子了。
沒曾想,華夫人嘴唇動了動,明明話已經到了嘴邊,卻是生生地嚥了回去。她知道,這個婢子是老爺拿來殺雞儆猴的,她護不得,她若是護了,她便就完了。
那婢子自然是不相信自家主子連半句情面話都不幫著說,直接就閉上了眼睛。她胡亂掙扎著,卻還是被那幾個粗使婆子給拖了下去。沒一會兒,就完全沒了聲響。
白榆站在那兒,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都看了個透徹,此刻,她只覺得腳上像是灌了鉛似的,沉重的邁不開一步。
這婢子被拖下去後,府上的人不論身份高低,全部都噤了聲,不敢再多說一句不是。
“白掌櫃的,讓你見笑了,這家僕不聽話,就得懲戒懲戒。”華商對白榆還是頗有幾分客氣的,這頭黑著一張臉,這頭就能語氣平緩地跟她說這樣的話。
殊不知,他這樣的行徑落在白榆眼中,便是徹頭徹尾的地獄修羅了。如此這番顛倒黑白,不分是非,看來這華商也並不是如人們口中傳頌的那樣慷慨和藹。
當然,她今天來華府只是幫人看診的,不是來管這些家事的,是以她倒也身子正不怕影子斜,大了膽子上前走了去。
“哎喲,哎喲,好疼啊,我好疼啊,姨娘救我,”這時,芳華被人從房裡背了出來,她一邊喊著疼,一邊伸手打身下的婢子。
華夫人見狀,別過了臉去,看來她並沒有欣賞這場鬧劇的心情。
也是,方才才斷出了藥膳中被人下毒,下毒之人偏偏就是這莫名其妙滑了胎的芳華,現在府中之人上上下下,怕是都多少懷疑到她頭上來了。
“我聽說,今日早些時候,夫人將掌櫃你請來了,說是藥膳裡被人下了毒,是麼?”華商神色清冷地看了華夫人一眼,向白榆確認道。
白榆一驚,沒想到這件事居然在這麼短時間內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