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這每日裡瞧見著您的身子也是愈來愈好,這白掌櫃的雖然不是精於術業的專門大夫,可這調配藥膳調配得那叫一個絕呢!”蘭芝小心地給華夫人再吹涼了一下盞中的茶,說道。
聽到蘭芝提起白榆,華夫人也想著這也好幾日沒見白榆來了,抿了一口茶後,便問起了蘭芝,白榆這幾日是不是在館中忙裡忙外的,都沒有時間來了。
“夫人有所不知,我聽說這劉四爺今日又找到藥膳館去了,可沒跟白掌櫃的碰著面兒,就怒氣衝衝地走了,聽那幾個婆子說,他回來之後直接就去稟告了寧姨娘。”蘭芝小聲地說道。
聽聞如此,華夫人也是扶額嘆了一口氣,這寧靜這幾日在府中也是不甚消停,芳華滑胎的事兒已然過去了很長時間,寧靜也哄好了老爺,便依舊做回了往日裡那個欺欺霸霸的主兒。
“我尚且在華府中,寧靜到底是怎樣一個厲害角色,我自然也是知道的,這,白掌櫃,唉,她幫了我這麼多,我卻什麼都不能為她做一些,還真是有愧於心啊。”華夫人用手絹捂著嘴巴,輕輕地咳嗽了幾聲,搖了搖頭道。
蘭芝見到她心情不佳,心中也挺不是滋味的,可思來想去,也沒有什麼能幫上忙的,也就只能安安分分地待在一邊。
不過,華府也的確是要變天了。華夫人抬眸看向那扇窗葉,外頭的月色正是明朗著的時候,花前月下,如此良辰美景,她卻是依然在守著她這些年頭裡的第無數個空房。
她的年紀慢慢地也大了,自然是比不上比她年輕,又善於擺弄權術的寧靜,但她是個容易滿足的人,平日裡寫寫字作作畫,倒也是一番愜意光景。只是有些人,偏偏看不得她落得如此的清閒,日日想方設法想讓她從這個當家主母的位置上滾下去。
“夫人也不必成日一副愁容,我聽那些個碎嘴的婆子說,老爺這幾日夜夜宿於醉逍樓,應當是有意納那位頭牌紅鵑做姨太太呢!要是事情成了,咱們到時候拉攏紅鵑做一派,看那寧姨娘到底當如何是好!”蘭芝看不下去她成日悲愴的樣子,便說道。
其實她這主子也沒什麼不好的,也許就是因為她生於書香門第,向來就與黛玉一般喜歡悲傷春秋,偶爾吟吟詩,作作對,發洩不完的情緒便都盡數展現在臉面上了。
至於紅鵑是誰,恐怕這縣城裡並沒有一個人不知道她的名號。她是西域女子,有著自內而外的異域風情,聽聞她年輕時候與那裡的郎君們一起策馬縱橫,好生愜意得很。後來家道中落,她便被輾轉拐賣到了中原,最終歸了醉逍樓的老闆娘。
是金子就會發光,這一點在紅鵑身上自然是完全應驗了的,她雖然落到了煙花之地,卻至今依然是守身如玉的,只賣藝不賣身,想畢華商也是看中了這一點,才日日想著要將她佔為己有罷了。
“紅鵑姑娘?早已聽聞過她的大名,這種能在煙花之地摸爬滾打到如今這般地位的女子,大多都非同一般,到時候若是真的嫁入府中,怕是能讓寧靜頭疼了。所謂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我便只當那漁翁便是了。”華夫人淡淡地開口道。
在這深宅後院之中,她能獨善其身這麼長時間,自然也不是完完全全沒有頭腦的,蘭芝說的這些,她自然都有考量過。只是,白榆曾說過她出淤泥而不染,這倒是讓她有些慚愧了。
夜色如水,今夜註定不是一個尋常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