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榆披上了紅蓋頭,出了門,按照規矩,是要她的堂哥白松揹著她去上橋的,到了橋前,白榆卻死活抱著白松,不肯進橋子。
因為楊晏西是個瘸子,所以楊晏西不能像別人那樣騎馬來接親,他也是坐著橋子來的,只坐在橋子中,打算抱著白榆上橋,兩人一同回楊家,便算是接親了。
可是他的手伸出了半天,白榆就是不肯下來。
按規矩,新娘子是不能落地的,白松為了討一個利錢,也不敢將她扔下地。
一邊送嫁的人看著都急了。
礙著眾多鄰居在場,大伯母不好像往日那般直接開罵,只能咬著牙道:“白榆,你搞什麼鬼!這親事,可是你親口答應的,你現在又想怎麼樣?”
接親的楊晏西眼底閃過了一抹受傷的神色。
他也是二十好幾的人了,自然也是想要成親生子的,但是自己這雙腿,的確是個累贅,人家姑娘不願意,也是情有可原。
他想要開口,從此作罷,可是想到自己家中滿座的賓客,喉頭便如同被堵住一般,愣是吐不出半個字來。
便在此時,白榆忽然從蓋頭下的縫隙中看到了楊晏西。
雖然看得不甚真切,不過穿著喜袍,想必是新郎了。
她從自己的袖子中掏出了一張紙條,捲成糰子,砸到了他的身上。
她聽說這個楊晏西是個識字的,此計應能行得通。
楊晏西有些疑惑,不過還是當眾開啟了紙團。
“怎麼樣?晏西?這白家妮子不會是想要悔婚吧?”
“這如何能行,這花橋都到門口了。人家楊里正家中,聽說可是擺了整整十五桌呢,全村的人都請了。”
“就是,就是……”旁邊圍觀的群眾,紛紛七嘴八舌地問了起來。
楊晏西看罷,這才搖了搖頭,道:“非也。白家姑娘說,大伯母剋扣了她的嫁妝,連聘禮送過來的喜被喜枕都換下了,她怕嫁過去公婆不喜,所以不敢上花橋。”
這話一出,周圍的群眾頓時就炸開了鍋,而大伯母的面色,瞬間就黑了下來。
這個該死的啞巴!她怎麼知道自己換了喜被的。
“白老大家的,你平日對她苛刻點就算了,可是今天是白榆的大喜日。這喜被,你怎麼好意思換掉人家的。難怪人家不肯上花橋!這到了婆家,可不得被戳一輩子的脊樑骨啊。”
“就是,貪也要有個度啊,喜被都換。”
大伯母被指責得羞憤欲死,差點想要找個地洞鑽下去了。
正僵持著,還是楊晏西出言解了圍:“我相信大伯母不會做這樣的事情的,想必是操持婚事,忙昏頭了。這才讓二姑娘誤會了。定然是一場誤會,緩過來就好了。”
大伯母正好順著臺階下,急聲道:“對對,就是誤會,我這都是忙昏了頭。哎,什麼都是我一個人操持,她又不會說話提醒我。老的也要顧,小的也要顧,哪裡顧得上這麼多喲,我這就趕緊換回來。”
又折騰了一陣子,直到大伯母在眾目睽睽之下,將白榆的嫁妝安置妥當了,花橋才得以啟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