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丹青的一番話出口,宋乾坤的臉色從之前的震驚漸漸化為了詫異,然後陣陣羞愧之色頓時浮現在他的臉頰,他錯愕的看著李丹青,好一會才回過神來。
“這些……都是爹跟你說的?”宋乾坤抬頭看著李丹青,雙唇打顫的問道。
李丹青點了點頭,周遭的眾人也頓時在這時回過了神來,多少有些明白了李丹青這番話到底從何而來。
“宋宗主。宋長老一直惦記著你,但他希望讓我告訴你,有些事過猶不及,就像他這一輩子都想著開闢聖山一般,”
“幾十年如一日,一晃即逝,但到了最後一刻,星輝灑下,他所想到的卻是宗主你……”
“方才明白人生短短几十年,身後名有何意義?未有與宗主共享天倫之樂,未有好生教導諸位弟子,才是他之罪過,他之遺憾。”
“他放心不下你們,所以哪怕已經身死,但一股執念卻依然支撐著他回到劍宗,這五年來,他無法與你們溝通,但劍宗之內發生的事情他都看在眼裡。”
“他看著這些年宗主的隱忍與執拗,心中不知有幾多悔恨。”
宋乾坤的身子在那時打顫,抬頭看向李丹青,年過半百的男人此刻眸中竟然有淚光打轉。
“爹……是乾坤愚昧了……是乾坤愚昧了啊……”他低著聲音如此言道,這些年遭受的委屈與隱忍在那時似乎就要被他宣洩而出。
李丹青可見不得一個大男人在自己面前哭哭啼啼,他趕忙伸出手將癱坐在地上的宋乾坤扶起,嘴裡言道:“宋宗主不必如此,宋前輩之前那番話雖然嚴苛,但也只是為了讓宋宗主能夠迷途知返。他所謂的保住傳承,是希望自己的劍道能夠流傳下去,但卻並非是以如此辦法。”
“宋宗主這些年也確實遇到些麻煩,這非常人所能對抗的事情,宋長老雖然無法言語,但卻看在心底,也明白宗主的苦楚,其實心底也有愧疚,覺得自己執念太深,方才影響了宗主。宗主記得他這番話,不要苛責於他,他亦可安心了。”
宋乾坤重重的點了點頭,顫聲言道:“我……”
“我怎會怪父親,都怪我天賦不佳,未能領悟到父親劍道的百分之一,不然又如何能讓旁人欺辱上門,卻無從抵抗,只能忍氣吞聲。”
“宗主!宗門之興衰,並非懸於你一人之身,你且看看,你門下這些弟子,他們心有傲骨,敢為宗門拼死一搏,有這般人才在,假以時日,搖虛劍宗自可恢復當年之氣象。你要做的是告訴他們,什麼是搖虛劍道,而不是讓他們也如你這般一心隱忍,折了心底這口氣,那才是真正毀了搖虛劍宗的未來!”李丹青沉聲言道。
宋乾坤連連點頭,側頭看向門下這些弟子,經過方才的鏖戰,這些年輕弟子的身上或多或少都帶著些傷勢,可他們的目光如炬,直直的看著宋乾坤,雙目在黑暗的夜裡卻折射著明亮的光芒。
見著這番情景的宋乾坤心底動容,他的身子打顫。
在那時朝著眾人拱手一拜,朗聲道:“諸位,今日之事,是宋乾坤糊塗了。我搖虛劍宗之未來,還請諸位共勉,宋某一定會反思今日之過,絕不覆轍重蹈!”
“是!”周圍的劍宗弟子見宋乾坤如此,也趕忙高聲應道,聲音響亮,於這劍宗之外縈繞不絕。
李丹青見狀,滿意的點了點頭,他看向遠處那位已經沒了生機的老人,輕聲呢喃道:“話我給你帶到了,你老人家也可以安心了。”
這話出口,也不知是不是李丹青的錯覺,他彷彿間看見了一道渾身沐浴著白色光暈的身影站在那屍首的身旁,微笑著朝著他招手,似乎是在道別。
李丹青愣了愣,也在那時不自覺的嘴角上揚。